她扫了眼屋里情景,上前将托盘递给骆怀珠,慈眉善目轻声叮嘱她她:“夫人,今晚洞房夜,您得照顾大帅,现在天色还不晚,先让大帅醒醒酒吧。”骆怀珠眉心蹙了下,不得不接住托盘,却抿着唇一言不发。穆妈看着她,无声叹了口气,又面色严肃扫了眼墨兰和女佣。“你们俩先出来,跟我在外面守着。”两人不敢有异议,连忙跟着穆妈离开。房门自外关上。屋里只剩端着醒酒汤的骆怀珠,和躺在床上已经醉酒的季阚。
骆怀珠心不在焉地卸妆沐浴。
这才发觉,主卧与改成妆房的那间隔壁厢房,有道暗门相通,这倒比她院子那边还方便。
从妆房出来,有佣人送了饭菜进来,墨兰上前帮忙摆膳。
开门的一瞬,骆怀珠听见院子里有人说笑。
“外面是谁?”
佣人,“夫人,是有人想闹洞房,被院外大兵拦住了,庞副官正在应付他们。”
骆怀珠听罢点点头,没再多问。
她独自用了些膳,便在房里坐立不安地等着。
等了两个多钟,心绪又渐渐平静下来。
紧张什么呢?有什么好紧张,她又不期待什么。
想通这一点,她平心静气坐下来,正准备上床歇一会儿,房门却在此时被人叩响。
“夫人,穆妈来了。”
骆怀珠连忙从床边起身,又过去开门。
季老夫人身边的老佣人穆妈,正立在门外,笑盈盈看着她。
“夫人,老夫人让我今日守着这院,您有事就交代我。”
骆怀珠指尖扣着门缝,面上掠过丝不自在。
“嗯,好。”
穆妈又说,“外面有兵卫守着,没人能进来打扰,趁着大帅还没回来,您先歇一会儿,晚点我带人进来伺候。”
骆怀珠不知道她说什么伺候,胡乱应了一声,便又将门关上。
本来已经无所谓,但穆妈一来,她心情又开始烦躁了。
老夫人派她来,干什么?
盯着她跟季阚圆房吗?
骆怀珠心底一阵不是滋味。
另一边,季老夫人坐在宴席上,比骆怀珠的心情还复杂。
她看着被人拥簇敬酒的小儿子,面对满院喜庆,笑容浮在面上,心里却一半喜悦一半酸楚。
这一切应该是她长子的,如今她只剩这一个儿子了。
老夫人抚着胸口阖了阖眼,心头一阵闷痛。
阿锋,你别怪母亲……
*
骆怀珠直等到下午四点钟。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似乎是季阚被人送回来,她从床边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江统和庞明一左一右架着季阚,那人喝的满脸绯红,眼神也微醺迷离,似乎醉的不轻。
“弟妹,真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挡不住…”
江统一脸苦笑,示意庞明一起将人架到床边撂下,这才叉着腰喘了口气。
他回身看了眼娇艳美丽的新娘子,赔笑解释道。
“那帮不要脸的,平日里就闹腾,没少吃阿阚的操练,今儿也是好容易逮着机会能整他,这不都像疯了似的起哄。”
他一边儿说着,见佣人端了热水进来,便一边儿冲庞明招了招手示意出去。
“那成,人就交给你了,我们就不耽误了啊!”
人都走出了门,还笑嘿嘿道喜,“春宵一刻值千金,预祝弟妹跟阿阚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骆怀珠以往跟季阚见的都少,与他身边这些人,自然也没什么交情。
今日几乎跟江统第一次这样碰面,这人就便如此熟稔不见外。
她被几句话逗得面颊烧红,更不自在了。
等人走了,骆怀珠立在桌边,远远看着墨兰和女佣在床边忙活。
“滚出去。”
男人醉醺醺骂了一句,听起来很不耐烦。
喝醉了,又被人翻来覆去的摆布,定然是不好受的。
骆怀珠抿了抿唇,搭在桌角的素手无意识地扣了扣锦红桌布。
墨兰和女佣不敢再靠近大帅,神色踌躇地看向她。
正此时,穆妈亲自端了一盅汤进来。
她扫了眼屋里情景,上前将托盘递给骆怀珠,慈眉善目轻声叮嘱她她:
“夫人,今晚洞房夜,您得照顾大帅,现在天色还不晚,先让大帅醒醒酒吧。”
骆怀珠眉心蹙了下,不得不接住托盘,却抿着唇一言不发。
穆妈看着她,无声叹了口气,又面色严肃扫了眼墨兰和女佣。
“你们俩先出来,跟我在外面守着。”
两人不敢有异议,连忙跟着穆妈离开。
房门自外关上。
屋里只剩端着醒酒汤的骆怀珠,和躺在床上已经醉酒的季阚。
寂静片刻,也不知那人是不是醉的直接睡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往拔步床的方向打量了几眼,想了想,还是先放下醒酒汤,放轻脚步走过去。
直到站在床边,骆怀珠才看清床上的人。
他已经脱了军靴,正仰面躺着,此时头发微面颊醉红,阖着眼呼吸沉重,像是睡着了。
许是睡得不太舒适,略显烦躁地皱起眉头。
骆怀珠盯着他看了几秒,心里着,他就这么一觉睡到明日大天亮,也挺好。
然而念头刚在脑子里转过,男人就像是难受的厉害,开始伸手扯拽军褂领扣。
他身上矜贵正式的军褂,金色纽扣还系的严严实实,墨兰和女佣没来得及帮他脱下来。
眼看醉醺醺地男人,胡乱扯拽了几下,也没能将衣领松开。
骆怀珠看不下去了,生怕他就这么把自己拽醒,连忙伸手帮他。
“你别动,我来…”
她小心翼翼将男人的手扒拉到一旁,指尖灵活替他解开了领扣,顺势往下多解了两颗。
缓过气,他果然没那么浮躁了,却又似乎睁眼看了看她。
骆怀珠对上他漆黑瞳眸,手下一颤,连忙站直了身子拉开距离。
嘴唇嚅喏片刻,她干巴巴问了句,“你,你要不要醒酒汤?”
问完就差点咬住舌尖儿。
还喝什么醒酒汤?
就这么睡,直接睡到大天亮才对!
季阚半敛着眼睫,面无表情盯着她几秒,鼻腔里沉闷嗯了声。
他也没说话,不知清醒不清醒,就撑着手坐起来,自顾自摸索着继续解衣扣。
只是抠唆了几下,都没能解开一颗,眉头再次皱起来。
骆怀珠见状犹豫了几秒,最后咬咬牙,还是磨磨蹭蹭挪步上前,继续帮他解衣扣。
她雪白小手一伸过来,在季阚手里顽固不堪的衣扣,立时乖乖一颗颗被解开。
季阚不动了,抬起眼盯着她看。
他那双眸子,幽黑如墨泉,被落地灯映照出稀碎光点,看起来沉稳冷静。
骆怀珠一时觉得,这人好像没醉。
军褂脱下来,她远山眉轻蹙,端详他两眼,语声迟疑唤他。
“季阚?”
季阚瞳光动了动,脖领间喉结上下滚动,声线低沉沙哑。
“汤。”
“?”
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心,“渴了,汤。”
好么,的确没醉的那么厉害。
怀疑他喝了醒酒汤,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清醒过来。
这么一想,骆怀珠突然很不想给他喝。
但面对男人皱着眉,不满而催促的眼神,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身,磨磨蹭蹭把桌上的汤端了过来。
季阚神情举止一切如常,甚至端起汤自己喝了。
骆怀珠满眼复杂,默默看着他喝下大半盅汤,斟酌着想说点什么。
下一瞬,却见他放下汤碗,倒头躺了下去。
骆怀珠,“……”
几秒后。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呼吸起伏平稳。
她眉心挑了挑,抻着脖子歪头打量几眼,小声试探。
“…季阚?你,你睡了?”
床上那人毫无反应。
骆怀珠不由怔愣,真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