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师尊,本尊座下没有魔族弟子。”叶寒秋眼中的光逐渐暗淡下去。沈清梨凌厉的目光落在叶寒秋的脸上,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你一个低劣的魔族,在玄清宗潜伏了这么多年,究竟有何居心?这几次魔族入侵是不是都是你里应外合的结果?奸细一事是不是你自导自演?你若是说出幕后主使是谁,本尊可以念及师徒之情,留你一条全尸。”沈清梨眸中寒意更甚,“若是不说,那就休怪我无情。”叶寒秋凄然一笑,“我说我不是,师尊信吗?”
两相对峙中,一时之间谁也不肯让谁。
有那么一瞬间叶寒秋觉得死而无憾了,这是沈清梨第一次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也是最后一次。
“多说无益,此事疑点颇多,待回去以后再细细盘查。”沈清梨看了眼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叶寒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先收了弦杀术。”
弦杀术是七弦门的成名绝技,一根丝弦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锋利异常,削铁如泥,并且一旦施展便无法中断,只有施法的主人才能将其收回。
司空南停在原地未动,面色阴沉。
“怎么,七弦门这是要与玄清宗作对到底了?”冷冽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司空南暗自咬了咬牙,他还是忌惮玄清宗的实力,可他依旧不甘心就这样放了叶寒秋,于是在收回弦杀术的一瞬间,一股暴戾的真气打入叶寒秋的体内。
“呃啊——”仿佛身体里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叶寒秋体内灵力乱窜,隐隐有压不住的架势,下一刻,巨大的灵流爆裂开来,在空中汇成一道耀眼的光芒。
“司空南!”沈清梨怒喝道。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叶寒秋爆体而亡了,死寂一般的空气里,只剩淡淡的悲哀。
沈清梨低下头,看到丝丝缕缕的魔气从地面蔓延开来,而后突然从叶寒秋体内爆开,直冲天际,铺天盖地般地席卷了整片天空,将所有人都笼罩在这片阴影里。
风云阁阁主、墨雨堂堂主刚好赶到,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纷纷露出惊愕之色。
“魔……魔族!”
“他是魔族!”
那几个七弦门弟子被惊到声音发颤。
司空南的目光更阴沉了,他转头看向沈清梨,“沈峰主,魔族不死不灭,只有你的诛魔阵才能彻底将他剿灭。 ”
原本玄清宗出了魔族这件事,是可以拿来大做文章的,但修真界对魔族格外忌惮,只有沈清梨的诛魔阵才可以彻底消灭魔族,他只好放下眼下的争执,先解决种族矛盾。
沈清梨仍然低着头,神色不明。
“沈峰主?”
“你还在犹豫什么?”
叶寒秋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浑身是血,伤口已经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变故,看到流窜的魔气,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魔族身份已经暴露,一颗心瞬间被恐慌填满。
他颤声道:“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我也没有杀人,是何师姐说您重伤,带着弟子一起来找您,可是弟子一回头她就不见了,然后弟子脚下就出现了尸体,真的不是我,师尊,您是相信我的,对吧?”
叶寒秋满怀希望地看向沈清梨,如同溺水濒死之人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沈清梨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也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听了叶寒秋这番话,司空南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沈清梨不动手是因为这人是她的徒弟。
墨雨堂堂主劝道:“沈峰主,魔族天性凶残嗜血,今日若不杀他,只怕来日后患无穷。”
刚刚叶寒秋迸发出来的魔气令司空南心头一震,上次见到这么强的魔气还是七年前的诛魔之战。
“还望沈峰主顾全大局,莫要心慈手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皆沉默不语,等待着沈清梨的抉择。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梨终于抬眸,目光冷如寒冰,只看了叶寒秋一眼,叶寒秋便觉得如坠冰窟。
“什么时候开始修魔的?”
“师尊,我……我……”
沈清梨自嘲般地冷笑一声,“想不到这么多年,本尊竟是在养虎为患。”
“师尊!”叶寒秋匍匐着朝着沈清梨爬过去,那沾满血污的手想牵住沈清梨的裙摆,却犹豫着不敢触碰,颤抖着落了下去。
“弟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因为弟子是魔,就该死吗?师尊刚刚明明是相信我的,您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沈清梨居高临下地扫了叶寒秋一眼,仿佛是在看什么晦气的东西,一双眸子透着彻骨的寒意,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别叫我师尊,本尊座下没有魔族弟子。”
叶寒秋眼中的光逐渐暗淡下去。
沈清梨凌厉的目光落在叶寒秋的脸上,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你一个低劣的魔族,在玄清宗潜伏了这么多年,究竟有何居心?这几次魔族入侵是不是都是你里应外合的结果?奸细一事是不是你自导自演?你若是说出幕后主使是谁,本尊可以念及师徒之情,留你一条全尸。”
沈清梨眸中寒意更甚,“若是不说,那就休怪我无情。”
叶寒秋凄然一笑,“我说我不是,师尊信吗?”
“巧言令色。”
沈清梨手中结印,默念起法诀,一股汹涌的灵力自周身散发开来。
叶寒秋的周围出现了一个巨型法力场,如铜墙铁壁一般将他禁锢在里面,法力场不断施压,叶寒秋逐渐觉得双腿发软、呼吸困难,仿佛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身上。
他依然死死盯着沈清梨,一遍遍唤着她师尊,可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等待他的是一道又一道天雷。
原来,诛魔阵经过沈清梨的改良,可引天雷地火之力,可让被困的魔族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天雷一道又一道劈在叶寒秋身上,大火熊熊燃烧,火光漫天。叶寒秋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次又一次遭受重创,钻心剜骨的疼痛几乎将他淹没了,可叶寒秋却觉得,身体上的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好不容易让他有了一丝希望,又亲手将他推入绝境?
“师尊。”叶寒秋依然一遍遍哀婉地唤着沈清梨,沈清梨自始至终都冷漠决然,仿佛只是在审判一只蝼蚁的生死。
随着最后一道天雷落下,凄婉的叫声终于停止。
一切都结束了,叶寒秋的尸体碾为齑粉,风一吹就散了,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任何他存在过的证明。
沈清梨颓然地跌坐在地,左肩的伤口因过度使用灵力重新撕裂开来,染红了半边衣袖,可她却无知无觉一般,只是定定地看着诛魔残阵出神。
暮色苍茫,混沌溟蒙中,西边的山涧仍留有浮光,泛白的边际还弥留淡薄的浅黄,而后无言褪去。
天色渐沉,晕染成与远山一样的黛黑色,杂糅着几缕惨白,化开一片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