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达奚司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用随身携带的一堆瓶瓶罐罐里舀出些药粉来,混合成好些粉末状的东西,最后又拿药钵碾了碾,这才收到了一个罐子里。“每次取两钱,熬水。一天一次即可。”达奚司婆嘱咐道,“等这罐子里的药粉都没了,这娃娃也就该醒了。”一大家子都连连点头。苏柔儿带着哭腔问道:“若是没醒呢?”达奚司婆看都不看她,呵了一声:“若是没醒,那就准备后事吧。”苏柔儿脸色立即变得惨白!
待柏哥儿一行人回去,橘哥儿被找到的人已经由热心的村人赶去告知了四下寻找的喻家人,家里人大半都赶回来了。
苏柔儿听说橘哥儿找到了,那叫一个激动,挣扎着下了炕,跌跌撞撞的来了主屋,坐在主屋炕沿上不走了,攥着昏迷不醒的橘哥儿的手,哭得厉害。
恰好达奚司婆就在附近,喻老头直接把达奚司婆请了回来。
达奚司婆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矮小,但她精神却极好,一双眸子满是精光。
她头上戴着古怪的饰物,据说是司婆代代传承下来的。
柏哥儿他们匆匆赶回时,达奚司婆刚给橘哥儿把完了脉。
“你们是从山坡底下找到的?估摸着是这娃娃滚下来的时候撞到头了,淤血在这脑袋里,没人救他的话,他会一直醒不了。”达奚司婆又摸了摸橘哥儿浑身上下,“旁的地方倒也没什么,都是些小擦伤……还好你们找到的及时,这娃娃在山里冻了一夜,再晚些时候,呵呵。”
达奚司婆声音有些吊诡的笑了两声。
苏柔儿捂住嘴,眼泪忍不住的滚落。
卫婆子脸色发白:“达奚大姐,我家橘哥儿,这伤,好治吗?”
都说达奚司婆脾气不大好,但她对卫婆子倒也还算和颜悦色。她瞥卫婆子一眼:“放心,死不了。算你们运气好,找到的不算晚,我刚好又在附近,一会儿开个药,喝上几日,他就该醒了……不然,再耽搁上几个时辰,就不好说了。”
卫婆子一听,心一松,脚一软,要不是李春花赶忙扶了婆婆一把,说不得卫婆子就得摔了。
她双手合十,不住的念叨:“真是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卫婆子想起什么,眼里含泪:“……说起来,都是我的几个好孙子孙女,他们往山里去找了大半日了……”
槐哥儿赶忙道:“奶奶,是杏杏妹妹发现了橘哥儿掉在灌木丛里的草蚂蚱,我们才猜到橘哥儿应该是在附近。”
“杏杏?”卫婆子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们杏杏最有福气了,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喻家的小福星……”
杏杏有些局促的掏出帕子给卫婆子擦泪:“奶奶……”
达奚司婆眼神落在杏杏身上,倏忽,她眼神微微一凝,落在杏杏手腕的那串佛珠上,“咦”了一声,神色变了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达奚司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用随身携带的一堆瓶瓶罐罐里舀出些药粉来,混合成好些粉末状的东西,最后又拿药钵碾了碾,这才收到了一个罐子里。
“每次取两钱,熬水。一天一次即可。”达奚司婆嘱咐道,“等这罐子里的药粉都没了,这娃娃也就该醒了。”
一大家子都连连点头。
苏柔儿带着哭腔问道:“若是没醒呢?”
达奚司婆看都不看她,呵了一声:“若是没醒,那就准备后事吧。”
苏柔儿脸色立即变得惨白!
卫婆子也白着脸,颤声叫了一声:“达奚大姐!”
达奚司婆不耐道:“行了,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哭哭啼啼不成事的样子!……你放心,这药粉估摸着用不完,娃娃就能醒。到时候若是醒不了,你们只管去寨子寻我。”
苏柔儿再不敢哭出声,憋得眼里都是泪。
卫婆子又松了一口气:“达奚大姐,你吓死我了……你来一趟也辛苦了,诊金多少?”
达奚司婆呵呵一声,道:“虽然咱们有点交情tຊ,但我这药都是好东西,诊金一文都不能少。再说了,药这种救命东西,若是给钱少了,损的是你家娃娃的福气!”
卫婆子连连点头:“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达奚司婆伸出一根手指来:“一两银子。”
李春花跟白晓凤差点叫出声。
多少?!
一两银子?!
卫婆子却毫不犹豫道:“行,大姐你等下,我去拿钱。”
很快,卫婆子便从里屋箱笼下头,拿出个包裹得层层严实的小包裹来。
卫婆子一层层打开,里头也就放着一块碎银子,还有些铜板。
卫婆子把碎银子给了达奚司婆,达奚司婆接过来便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差不多正好一两。好了,我这便走了。”
李春花跟白晓凤眼睁睁的看着达奚司婆带着那一两碎银子出了门。
苏柔儿看得愣怔。
婆婆那包裹里,分明只剩下不多的铜板了。
饶是如此,这一两银子的药费,婆婆掏的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苏柔儿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橘哥儿找回来了,纵使没醒,但听达奚司婆那语气,醒来是必然的。
众人便从主屋散了去,只留下苏柔儿陪着橘哥儿。
李春花跟白晓凤先前橘哥儿危急的时候还不觉得花钱治病有什么,但这会儿出了主屋,又一想达奚司婆话里话外的笃定,橘哥儿这是铁定不会有事了,这一松心,再想想那药费,妯娌俩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若非苏柔儿那货矫情非要在娘家不回来,橘哥儿会出这种事?
橘哥儿若是不出这种事,那他们也不会白白没了一两银子!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
妯娌俩挠心挠肺的难受。
尤其是白晓凤还压低了声音同李春花道:“大嫂,不是我说,眼见着咱们小叔还有槐哥儿,都紧着要说人家了。这一两银子能办好多事呢……唉,我也不是说,舍不得给橘哥儿花钱看病,但这不就是想着,若当时咱们三弟妹没作妖,这钱不就能省下来了吗?”
白晓凤这话,算是说到了李春花的心坎里。
李春花更难受了,最后只能闷声道:“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总不能不救橘哥儿吧。”
事情也是这么个理。
妯娌俩对着,俱是叹了口气。
……
到了傍晚,满脸风霜的喻三豹也回来了。
他在县里头找人托关系查了大半日,只查到了昨儿,有个符合他描述的小孩子,自己跑出了县城。
这可把喻三豹差点急疯了。
好在有村人来县里通知了他,说是孩子已经找回来了,他这才赶忙风尘仆仆的往回跑。
橘哥儿还没醒,喻三豹坐在炕边,定定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迟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