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太君话未说完,此时一名嬷嬷走了进来俯身一礼,恭敬道:“老夫人,宫里来人了!”“深夜为何宫中来人传信?”楚老太君第一反应便是出了变故,可一想也不对,若是宫中出事,街道自是不会如此安静。随即起身整理好衣裳,眼神深邃而沉静,流露出严肃的表情道:“随老身一道前去看看!”“喏!”随着楚老太君缓步前往庭院,只见王承瑞手持诏令缓缓打开:“楚老太君,还请接诏!”楚老太君口中朗声:“楚荣氏接诏!”
“少爷,这样行吗?”李清雪趁着倒酒的功夫附耳低声道。
陈行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台上曼妙起舞的身姿,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放心吧,清雪,陶大哥都说了,那人已经走了,想必是回去报信了,若少爷我所料不差,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吕家必定来人,来的还会是吕先冲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陶牧似是不信:“小公爷为何这么肯定?”
“哟,看样子,陶大哥是不信了!”
“不敢!”
“这样,既然陶大哥不信,不如咱俩赌上一把如何?”陈行笑眯眯道。
“怎么赌?”陶牧端起酒杯问道。
“就赌一炷香之内,来的人可是吕程,若是一炷香内来的人是吕程,则我赢,反之,若是一炷香内来的人不是吕程亦或是没人来,就tຊ算我输,如何?”陈行胸有成竹,仿佛吃准了吕家一定会派人前来。
“哦?小公爷当真如此笃定自己能赢?”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就说赌不赌吧!”
看着陈行高深莫测的模样,陶牧心中泛起嘀咕。
在大商能人异士不知几何,只是往往这类人淡泊名利,如闲云野鹤一般不喜束缚,故而不愿入朝为官。
就比如曾经最为出名的空闻道人,此人喜好游历红尘,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令不少高人都敬佩不已,先帝更是多次亲自下榻请其辅佐,奈何均被婉拒!
先帝惋惜道:若大商能得此人,十年必兴!
“既然小公爷有如此雅兴,陶某自是不会扫了兴致,赌了,只是这赌注几何?”陶牧认真的看了一眼陈行开口道。
若说陈行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陶牧深信不疑,可若说陈行能掐会算,打死他都不信。
“嗯……让我想想啊!”陈行抿着嘴,食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突然开口:“不知如今我在天鹰卫是何职位?”
陶牧淡淡道:“普通天鹰卫而已!”
“懂了,就是马前卒呗!”
陶牧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那就赌个天鹰卫的官职,陶大哥以为如何?”陈行语不惊人死不休。
“噗”
陶牧嘴里的那口酒还没有咽下去,就被他喷了出来。
“咳咳……小……少爷,你说什么?赌官职?”
“怎么?不行?”
“刑,这可太刑了!”陶牧冷笑道:“等回去,少爷,你就可以自己进天鹰卫大牢等候发配了!”
“咦,陶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信你们天鹰卫内没有关系户!”
陶牧脸色一变,沉声道:“天鹰卫的众人都是经过层层考验与筛选,每个人对女帝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打住,打住!”陈行一脸鄙夷地看着陶牧道:“照陶大哥你这么说,天鹰卫就没有一个是无用之人咯?”
“那是自然!”陶牧信心十足。
“没有一个尸位素餐?”陈行笑着问道。
陶牧蓦的被陈行问得心里有些发虚:“应…应是没有!”
“哦?陶大哥此言当真?”
面对陈行的步步紧逼,陶牧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赵勤道:“这……”
赵勤一脸错愕:“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天鹰卫的!我不知道!”
陶牧又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勉,后者迎上陶牧的目光,立刻扭头朝着台上吼道:“跳得不错,再来一个!”
陶牧再次看向陈行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咬牙道:“自是没有!”
“哦,那秦若澜这街溜子怎么说?”
陈行端起酒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呃……”
陶牧心里苦不堪言,那是关系户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她就是女帝,也是天鹰卫的最高统领,可偏偏自己又不能明说!
“怎么?陶大哥没话说了?”
“事情不是小公爷想得那样,多的话陶某也不能说,但秦……秦大人绝对不是尸位素餐的关系户!”
“行吧,陶大哥不愿意说,小弟也就不问了!不过啊,这对赌就没什么意思了,钱财、美女小爷我一样都不缺!”陈行故作意兴阑珊的模样说道。
见状陶牧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女帝如此厚待小公爷,想必也不会在意这天鹰卫小小的官职吧?若是将来女帝真的娶了小公爷,我这也算是顺水人情吧?应该不会被怪罪吧?陛下说过的,来到山桑县一切都听从小公爷差遣,我这也算奉命办事吧?”
想到这,陶牧狠了狠心,赌了,赌的不仅是这一官半职,赌的也是自己将来的前程!
“好,小公爷既然想赌,卑职其他不敢说,掌旗还是做得了主的!”
“不知这掌旗是何官职?”
“不知小公爷对我天鹰卫了解多少?”
“嗯,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挺厉害的!”
“不错!”陶牧自豪道:“我等蒙陛下信任,虽无品无阶,但可持剑入宫,可见官不拜!不受朝廷六部制约,只需对陛下一人负责即可!”
陈行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这他妈不就是大明朝的锦衣卫吗?
陶牧继续道:“六部不敢管的事,我们天鹰卫来管!六部不敢杀的人,我们天鹰卫来杀!一句话,六部能管的,我们管,六部不能管的,我们更要管,先斩后奏,女帝特许!”
陈行张大着嘴巴指着陶牧结巴道:“敢……敢问陶…陶大哥可认识雨化田,雨公公?”
“嗯?”陶牧一愣,不解道:“小公爷是要找宫里的人?据我所知,雨这姓氏很少见,至少宫里我没见过!若是小公爷……”
“别别别,我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陈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感慨:玛德,老子差点以为碰上老乡了!
“既然如此,陶大哥咱就赌上一把,就赌天鹰卫掌旗一职!”
“好,不过若是小公爷输了,又当如何?”陶牧轻笑道。
“陶大哥觉着呢?”陈行虽有百分之九十把握自己不会输,但既然对赌,赌注自是要公平!
陶牧犹豫道:“若是陶某侥幸赢了,还请小公爷日后莫要再喊秦大人为街溜子如何?”
陈行不可思议道:“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陶大哥!”陈行神色有些不自然道:“要不,你再加点赌注吧,不然这掌旗我当着不安心!”
谈笑间,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就在众人包括陈行自己都以为要输的时候,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突然自群芳苑响起:“去把你们群芳苑的头牌叫出来!”
陈行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喜极而泣:你个大怨种,总算来了,你要是不来,老子可就亏到姥姥家了!
就在这时,线香恰巧熄灭……
“李爱卿,话朕也会说,若是单凭说句话就能平息战乱,还要兵部做什么?”
李成贤抬头瞧见秦若澜俏脸上写满不高兴三个字,心里也是发苦,这都什么事啊,好好的豫州州军意图谋反,兵部一不缺你们吃,二不缺你们穿,年年饷银按时发放,自己这个尚书做的还不如底下的侍郎舒坦,非得给自己找什么事儿啊!
“陛下息怒,老臣实在是无法确定豫州州军意图谋反一事都有何人参与,按理说与之相近的云州可解燃眉之急,然,老臣也不知这云州州军是否也参与其中,若贸然派云州州军前去镇压,对方趁此机会合兵一处,岂不是正中贼子下怀,令其做大?所以,老臣不敢妄言,还请陛下明鉴!”
“这……”秦若澜一时陷入两难的抉择。
这也不怪秦若澜,关心则乱嘛,若是谋反,背后之人,势必要拉帮结派,若单只有豫州一州,无非是肉中刺罢了,虽疼了些,但不至于要命,毕竟孤掌难鸣,成不了大事!
可若不是,引兵去救,最后弄得个弄巧成拙反倒是成全了对方所谋,届时,得不偿失不说,燃起的烽火可就不是一州之地了!
“李爱卿以为此事应当如何?”秦若澜沉声道。
“老臣以为,此事应当交由麒麟军处理?”
“麒麟军?”秦若澜冷笑道:“麒麟军远在大商北境,若是交由他们,朕还不如一道诏令让西边的陈老国公领玄甲军回来更快些!你当朕是三岁小儿吗?”
“老臣不敢,陛下误会了!”李成贤磕头如捣蒜道:“陛下可能是太过忧心国事故而忘却了,明日是镇国公家楚老太君七十大寿,也是楚年行休假回家的日子!”
“楚年行?楚家的独子?这与他回来有何干系?”
“楚年行于今夜抵达楚府,一同随行回来的还有三千麒麟军!”
“三千麒麟军?”秦若澜柳眉微蹙,语气稍显森冷!
秦若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三千麒麟军而不是楚老太君过寿。
由此可见,秦若澜在心里还是对掌握重兵的大臣很是忌惮!
李成贤一听就知道秦若澜误会了,连忙解释道:“这三千麒麟军并非是为护送楚年行而来,实则是顺道而为,前些时日不知怎的,有人将乞塔皇室的一名皇子头颅悬挂在武宁城外,这引得乞塔人愤怒不已,当即派兵攻城,镇国公领兵迎战,并与前日将其尽数击退,缴获马匹辎重无数!特才命人押送回京都,顺道护送楚年行回家!”
“杀的好!原来如此,镇国公有心了!我大商有镇国公此等柱石,何惧外族蛮夷?”秦若澜闻言柳眉舒展,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被乞塔人刺杀,如今自己没事儿,对方反倒是死了个皇子。
这叫什么?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想到这,秦若澜心情颇好道:“传诏,镇国公领兵抗敌有功,加封楚宁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另赐玉如意一对,恭贺楚老太君寿辰!赏绸缎百匹,黄金万两,赐忠勇之家匾额一副!”
一旁的王承瑞立刻应声道:“喏!”
“对了tຊ,传楚年行入宫觐见!”
……
镇国公府内张灯结彩,下人们东奔西走,忙碌个不停,只为明日一早诸多贵客临门!
“孙儿见过祖母!”
“快起来,过来让祖母看看!”
堂厅内,慈眉善目的楚老夫人看着堂中跪着的孙儿欣喜万分。
多少年没有看到楚年行了,楚老太君不由得垂泪怒骂:“你那混账爹真不是个东西,将老身孙儿一带走便是三年,三年啊,一趟家都不让你回,他怎么不死外边呢!”
一旁镇国公女眷纷纷掩嘴轻笑,楚年行颇为赞同地频频点头。
反观身边随行而来的将领,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全然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这也就是楚老太君敢这么骂镇国公,换个人你试试?旁边的将领早就将你活撕了!
自古母亲骂儿子天经地义,莫说楚老太君只是骂,就是要砍了镇国公,他也得乖乖地将头伸过去,还得担心刀崩着楚老太君的手!
“祖母,孙儿,可想您了,早就想回来看您了!可是父亲不让我归家!”楚年行趴在楚老太君的膝盖上撒娇道。
“这个夯货,待他回京,老身非得让他跪在门外反省不可!”楚老太君气得又是一阵怒骂。
“哎呀,我的乖孙儿都长这么高了,就是脸晒黑了些,皮肤也糙了些!你那不是东西的爹怎么就如此狠心把你扔在军中历练!”
“祖母,你不知道,孙儿在武宁城都饿瘦了,你看这脸上都没肉了!”
“老身怎么就生出他这么个……”
楚老太君话未说完,此时一名嬷嬷走了进来俯身一礼,恭敬道:“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深夜为何宫中来人传信?”楚老太君第一反应便是出了变故,可一想也不对,若是宫中出事,街道自是不会如此安静。
随即起身整理好衣裳,眼神深邃而沉静,流露出严肃的表情道:“随老身一道前去看看!”
“喏!”
随着楚老太君缓步前往庭院,只见王承瑞手持诏令缓缓打开:“楚老太君,还请接诏!”
楚老太君口中朗声:“楚荣氏接诏!”
说罢便要跪下,见状,王承瑞一个箭步上前搀扶起楚老太君道:“陛下说了,楚老太君年事已高,往后啊,站着听诏便可!”
“老身惶恐,当不起陛下如此厚爱!”楚老太君俯身一礼!
“楚老太君哪里的话!您若是当不起,整个大商还有谁能当得起,您且安心听诏便是!”
“如此,老身便厚颜一回,多谢陛下厚爱了!”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大商楚荣氏贤良淑德,教子有方,实为大商女眷之典范,特赐玉如意一对,赏绸缎百匹,黄金万两以为贺礼,恭祝楚老太君长命百岁,寿比南山!其子镇国公楚天宁领兵抗敌有功,于前日击退外族,缴获辎重无数,乃大商之柱石,赐忠勇之家匾额一副,准其悬于祠堂,以供楚家后人观瞻,楚宁氏兰心蕙质,品行温婉,加封一品诰命夫人!”
“楚家叩谢陛下厚爱!”
“谢陛下厚爱!”
“楚老太君过寿,老奴也没什么准备的,就送上一幅松鹤延年图,聊表心意!还请楚老太君莫要嫌弃才是!”王承瑞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楚老太君闻言心中虽有迟疑,不过面上还是欣喜道:“王公公哪里的话,王公公所送之物又怎会是凡品,老身这里谢过王公公赠图!还请入内堂一叙,吃些茶水点心,再走也不迟!”
王承瑞是谁?历经两朝的领宫太监,侍奉先帝的老人,就是女帝也得礼让三分!
不仅如此,还能获两代君王的信任,有此殊荣,整个皇宫之中也找不出第二个王承瑞来!
可也未曾听闻他给谁家送过礼啊!
楚老太君心思缜密,王承瑞如此,想来定是有其深意!
一时间,楚老太君不免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