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最是贪生怕死,若他真有胆子报复,也不会为了霸占阿蕊,千方百计试探自己。只是这话没法跟小姑娘说,秦烈看着她仍然蹙着的眉心,多说了一句,“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出城了,一年半载不会回来,你不必担心。”他算准了那人的性子,即使赵掌柜不跑,他也有法子对付他。男人向来说话算数,他说没事,阿蕊就信他。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小姑娘脸上重新恢复笑颜,“那我明日去绣铺扯两块布,给你做厚衣裳。”她昨儿就发现了,秦烈身上穿得还是入秋时做的那件,即便守着铺子打铁也太冷了。
冬日没什么蔬菜,阿蕊买了两个萝卜,又去肉摊拎了条鱼,这个天喝鱼汤很舒服,而且秦烈整日打铁消耗体力,也该补补。
除了萝卜和鱼,她又买了些土豆、白菜,还称了两斤五花肉。
拎着满满的肉菜回家,她又被大娘嫂子们好一顿调笑,还好这次阿蕊已经能应付。
只是在隔壁粮铺买米面时,她还是被徐家娘子看得脸色羞红。
“咱们挨得近,以后多走动呀。”
徐娘子是真稀罕她,小姑娘长得好,性子又乖,没人会不喜欢。
阿蕊笑着点头,“嫂子不嫌我烦就好。”
“不嫌,不嫌,你尽管来找我玩!”
徐娘子笑着送走她,又多给她抓了一把瓜子,“刚出锅的,拿去尝尝。”
阿蕊推拒不了,只能捧着回家。
秦烈虽在打铁,但眼睛一直望着这边,见她手里拎了这么多东西,忙过来帮她拿。
打铁铺生意好,门口还有不少人等着买东西,阿蕊避开他的手,“你去忙,我自己能拿。”
秦烈抿唇,显然不满意她躲开,再忙的生意又哪里有她重要。
男人的眼神炙热且直白,阿蕊耳尖通红,抽出来的手指扯了扯他的袖子,“我真没事,你相信我好不好?”
小姑娘声音又娇又软,眼中还带着想要证明自己的急切,秦烈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嗯。”
他脸色稍稍缓和,阿蕊轻呼一口气,眼睛因为开心亮晶晶的,“那我去给你做鱼汤喝!”
粉白色的衣裙像只蝴蝶般消失在门帘后,秦烈转过头来时,嘴角还是上扬的。
他惯常冷脸,突然表现出愉悦,着实让人惊奇。
“秦铁匠跟媳妇感情真好,我家那口子别说给我做鱼汤,就是寻常的花卷肉饼她也不愿给我做。”
“我媳妇也是,总说肉菜费油,做起来也麻烦,可咱们这些干苦力的,肚子里没点油水怎么能行,还是秦娘子会疼人。”
不仅女人们羡慕阿蕊有个能干壮实的夫君,男人们也羡慕秦烈有个如花似玉还体贴的小娘子。
男人图什么,不就图老婆孩子热炕头,回家有个知冷知热的娘们嘛。
听着众人的羡慕,秦烈嘴角的笑越来越深,他不是喜欢显摆的人,可会儿胸膛里却像盛满了蜜,矜持地附和,“嗯,她确实很好。”
还没到饭点,这把狗粮就将众人给喂饱了。
......
阿蕊是头回做鱼汤,因为她小弟幼时被鱼刺卡过,周家很少吃鱼,但仅有的两次还是让她记住了做法。
清理好的鱼放到锅里用油煎,直到两面煎至金黄,锅里倒入热水还有她切好的萝卜,盖上锅盖一起煮。
这边炖好鱼汤,她接着做菜。
秦烈每天打铁消耗大,她光饭就煮了一大锅,想到那男人爱吃肉,阿蕊把两斤五花肉都炒了。
饭香味随着风从后院飘到铺子里,秦烈打铁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正好这会儿饭点没什么客人,他索性将铺子关门,自己洗了手去后院。
阿蕊盛好饭刚要叫人,转身就看到他站在厨房门口。
男人高大的身躯占了大半个门框,天边的日光也被他遮了个严实。
跟在前面铺子不一样,外面人多,就算被调侃她也能躲开,可此时逼仄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秦烈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阿蕊只觉双腿发软。
“......饭做好了,你端出去吧。”
她低头将端菜的盘子递给他,自己则去端鱼汤。
秦烈接过盘子,并未离去。
小姑娘的胳膊太纤细,那汤盆端在她手上仿佛能将两条胳膊折断。
“我来。”
男人穿得还是打铁的衣服,带着燃烧过的铁屑的味道,并不难闻。
他的指尖擦过她手背,轻易便将汤盆抢走。
阿蕊怔愣着,眼前突然开阔,男人身高腿长,已经先去了堂屋。
她抚着被他碰过的手背,压抑住悸动的心,缓了片刻便也将碗筷端过去。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搬到县城第一次开火,如果她没有中途离开,两人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尴尬。
阿蕊坐在他对面,给他盛了鱼汤,鲫鱼炖的奶白,豆腐也软烂入味,“你尝尝味道喜不喜欢,若不喜欢鱼汤也可以做清蒸或者红烧。”
她存了讨好的心思,语气比以往都温柔。
秦烈虽怀疑是有毒的蜜糖,但还是甘之如饴的咽下,“好。”
“那你多喝一些,几日没见,感觉你都瘦了。”
男人对她态度好,她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只是她说秦烈瘦了,却不知自己更是瘦了一大圈,甚至比刚嫁到秦家时还瘦。
秦烈眸底轻颤,忽然觉得打赵掌柜那顿太轻了,小姑娘在玲珑阁提心吊胆受了那么多苦,他只是挨了顿打可抵不平。
其实不光秦烈想到了赵掌柜,阿蕊这会儿也提着心,她看着喝鱼汤的男人,小心翼翼问道,“烈哥,万一赵掌柜报官怎么办?”
她在玲珑阁待了那么多天,知道赵掌柜的手段有多高,后院那些女人被他偷偷养着,没一个敢反抗的,更何况他还有个在大户人家当姨娘的妹妹。
阿蕊怕赵掌柜报复,因为自己连累秦烈。
然而男人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他不敢。”
那人最是贪生怕死,若他真有胆子报复,也不会为了霸占阿蕊,千方百计试探自己。
只是这话没法跟小姑娘说,秦烈看着她仍然蹙着的眉心,多说了一句,“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出城了,一年半载不会回来,你不必担心。”
他算准了那人的性子,即使赵掌柜不跑,他也有法子对付他。
男人向来说话算数,他说没事,阿蕊就信他。
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小姑娘脸上重新恢复笑颜,“那我明日去绣铺扯两块布,给你做厚衣裳。”
她昨儿就发现了,秦烈身上穿得还是入秋时做的那件,即便守着铺子打铁也太冷了。
而且她还想继续做绣活,正好去问问行情。
男人微微颔首,“你自己也做两件,不用怕花钱。”
阿蕊想到自己房里的碎银子,笑着点头,这次没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