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空,聂昭猛地将门拉开,一连几步奔下台阶,眼中却再没了那道身影,唯余飞雪重重。此刻,她静立门前,身上依旧披着宋方州的礼服。低头暼望落影,只见翻飞的衣摆与她身姿合而为一,一同融在了门廊灯影的昏黄里;抬头大雪纷飞,雪花忽明忽暗,一半飘在灯影下,一半落上她的肩。她伸手一拂,指腹不自觉地就停留下来,仿佛舍不得衣上的纹理,又像是舍不得旁的什么——她触摸到,那礼服的质地是如此精良,却没
心头一空,聂昭猛地将门拉开,一连几步奔下台阶,眼中却再没了那道身影,唯余飞雪重重。
此刻,她静立门前,身上依旧披着宋方州的礼服。
低头暼望落影,只见翻飞的衣摆与她身姿合而为一,一同融在了门廊灯影的昏黄里;
抬头大雪纷飞,雪花忽明忽暗,一半飘在灯影下,一半落上她的肩。她伸手一拂,指腹不自觉地就停留下来,仿佛舍不得衣上的纹理,又像是舍不得旁的什么——
她触摸到,那礼服的质地是如此精良,却没能寻到标签。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淡淡的寒冽香韵里,谁的气息清晰浮现。
她再度想起,那个大雪中丰神磊落的他:我宋方州不是汉奸。
做了四年的警员,她早习惯了一切以证据说话,今夜却会只因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陷入思索,甚至几乎就要相信……
聂昭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他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明知她有意接近,他竟还是相邀,这又代表着什么?
上海之邀,她该应约么……
心神不属之间,大片的雪花自余光扬起,一道明亮刺眼而来——
他回来找她么?
聂昭心思一动,下意识迈出步子,却见是聂征夷从车上下来。
眼下的他,一身警服未换,问也没问聂昭为何站在门口,甚至未曾看她一眼,就那么从她身旁越过,大步行入屋内。聂昭追上来,回身关好房门,见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一边伸手扯松了衣领,一边将目光扫过来,冷冷地问,“衣服谁的?”
聂昭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披着宋方州的礼服,未及答话便听他又问,“见过宋方州了?今夜马尔斯西餐厅后街的枪声怎么回事?是不是你?”
“是我。”聂昭坦白点头,听他主动提起此事,索性就将心头的疑虑和盘托出,“我已经见过宋方州,这案子或许与我们先前设想的不同!今夜宋方州遭到暗杀,他竟第一个怀疑李昆展,这太蹊跷了!我想过了,不论宋方州有没有参与走私,总之他们两个现在决裂,倘若我随他去一趟上海,兴许很容易就可以寻到突破口!还有,面对那几个爱国人士,宋方州竟——”
“我他妈有没有说过这案子不用你查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顿时令聂昭惊在原地——
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值得他暴怒至此?
当日争执过后,她曾细细地想过,也曾反思自己所为是否欠妥。她永远不会后悔包庇了阿东,却也认识到,自己的一时意气的确会令聂征夷为难。那些明晃晃的疑点,至今还没有闲言碎语传到她耳中,还不就是因为有他挡在她的身前么?
他的宽宥、保护、甚至捍卫,她不是真的不明白。她知错改错,只是不愿认错,这才铁了心要在宋方州的案子中建功立事,多多帮他一些。
回想这两个礼拜,她苦心孤诣,铺排好一切,甚至盘算好了要以何种姿态邂逅,以何种眼神对白……她这般辛苦,如今也的确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顺利结识了宋方州,可他却如此恼怒……
是否,她做什么都是错?
见她不语,聂征夷似乎更加愤怒,霍然一抬手,重重拍上身侧的桌板,“说话!”
那原该沉闷的声响,于静夜中却如巨锤落地,震得桌板上头的公函纷纷扬扬散落一地,都是聂昭这几日来盘算宋方州一案所列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