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宁希颜,你行医甚久,应该明白清誉对医馆而言,意味着什么。”“传出去,齐安堂坐堂大夫医死了人,你觉得好听吗?”宁希颜摇头,连忙解释:“子奕,我从未给那病者开过药……”“砰——”书案一角的砚台滚落在地。裴子奕冷眼拾起一块砚台碎片,抬手便向墙角摔去。“那你说说,为何她只指认你?”宁希颜极少见到裴子奕动怒,现下却额角青筋都爆出。
“婉婉心疾发作,我去照看她。”
裴子奕转眼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此话余音,如藤蔓将宁希颜紧紧缠绕着。
婉婉?
是先前依恋地靠在他怀中的女人吗?
宁希颜看着紧闭的厢房门,心里陡然涌上一阵浓烈的不安。
她赶忙披上外衣,匆匆跟上裴子奕的脚步。
宁希颜一路踏着月光,随着裴子奕到了一座高大气派的宅邸门前。
她看着消失在那朱红色正门后的裴子奕,心头血也如此淋漓鲜红。
夜风侵袭,冰冷无温。
宁希颜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她手脚发麻,但这都抵不过心底一片凉。
月上中天,裴子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眼前。
她看见他愣了一瞬,快步走了过来,声音不辨喜怒:“你为何在此处?”
宁希颜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打量他。
领口衣袖整洁、腰封穿戴整齐,环佩叮当,面无异色。
这一刻,她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宁希颜正想出言回应,却猝不及防鼻尖一痒:“阿嚏——”
裴子奕蹙眉,沉着脸解下毛氅,披在宁希颜单薄的肩头:“回去吧。”
说罢,径直提步朝前走去。
宁希颜拢了拢身上的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她亦步亦趋跟着裴子奕,想说些什么打破宁静,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两人竟是一夜无话。
次日,齐安堂。
宁希颜行至门口,却只见堂外牌匾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围簇中传来阵阵尖利的哭喊:“宁希颜身为大夫,不懂医术!没有医德!”
“在她这儿抓了药,我那可怜的女儿喝了药当晚就吐血身亡!我要让这庸医给我女儿偿命!”
宁希颜一怔。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坐地盘腿的中年莽妇“噌”地起身,面目狰狞地朝她冲来。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宁希颜被打得发蒙,脸上迅速泛起一片红肿。
妇人似是觉得不够,又重重扬起了手。
对方速度快到扇出一阵耳风,宁希颜捂着脸呆愣在原地,根本来不及躲。
她下意识紧紧闭眼,但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落下来。
耳边突然响起裴子奕的声音:“这位夫人,我尊称您一声夫人,你所说之事,齐安堂自会调查清楚。但你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再聚众闹事动用私刑,我就要报官了。”
宁希颜猛地睁开眼,心漏跳了半拍。
妇人讪讪收回了手,被裴子奕的威势喝退离去。
裴子奕神色严肃,看向宁希颜:“你随我进来。”
宁希颜呆愣着,反应慢了半拍,才匆匆提起裙角跟上。
厢房内。
裴子奕沉声质问宁希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希颜望着他冷厉的面容,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我与她素不相识。”
裴子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宁希颜,你行医甚久,应该明白清誉对医馆而言,意味着什么。”
“传出去,齐安堂坐堂大夫医死了人,你觉得好听吗?”
宁希颜摇头,连忙解释:“子奕,我从未给那病者开过药……”
“砰——”
书案一角的砚台滚落在地。
裴子奕冷眼拾起一块砚台碎片,抬手便向墙角摔去。
“那你说说,为何她只指认你?”
宁希颜极少见到裴子奕动怒,现下却额角青筋都爆出。
她紧紧绞着手指,执拗的心气也被激出:“可你要我如何解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宁希颜!便是到此时,你都不肯承认你疏忽大意,是你的错处吗?!”
话音落地,室内一片死寂。
气氛一瞬凝滞,宁希颜无力地喃喃自语:“子奕,你为何不信我呢……”
下一秒,裴子奕冷冷开口:“还有吗?”
宁希颜一怔:“什么?”
“你的说辞。”
裴子奕的声音冰冷彻骨:“你应该清楚,现在不管事实如何,你无法自证,那便是你的错。”
闻声,宁希颜心底一片寒凉。
她咬着颤抖的唇,艰涩开口:“所以……你要如何做?”
“离开齐安堂,去金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