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原本是靠着墙的,后来变成了躺在地上,稚嫩的脸上逐渐出现了痛苦的神情,眉毛紧紧皱起,嘴里小声地呢喃着什么。沈烟能看到周围的一切,也能听见孩子不适的呢喃声,但她触碰不了孩子,没法感受她的体温。“妈妈,漫漫头好晕……”小家伙微睁着眼,看着沈烟的方向,还朝她伸手,想要她抱着。沈烟已经来不及探究,孩子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她。她没法用手感受漫漫的体温,嗅觉也变得迟钝,只能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漫漫原本是靠着墙的,后来变成了躺在地上,稚嫩的脸上逐渐出现了痛苦的神情,眉毛紧紧皱起,嘴里小声地呢喃着什么。
沈烟能看到周围的一切,也能听见孩子不适的呢喃声,但她触碰不了孩子,没法感受她的体温。
“妈妈,漫漫头好晕……”
小家伙微睁着眼,看着沈烟的方向,还朝她伸手,想要她抱着。
沈烟已经来不及探究,孩子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她。
她没法用手感受漫漫的体温,嗅觉也变得迟钝,只能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告诉妈妈,除了头晕,还有哪里难受?”
漫漫伸手抓了几次,也没抱住眼前的人,眼里默默地流下了泪水,“漫漫还想吐,妈妈,你是来接我的吗?”
沈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是头晕,又是想吐,难道是吃错东西了?
仔细回想漫漫吃过的东西,因为精神不好,一整天她只吃了个馒头,这是蒋明旭去外边买回来的,所有人都吃了,如果有问题,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发作。
突然想到了什么,沈烟飘进厨房里,那儿有个煤炉子,上边的烧水壶冒着热气,炉子里的煤炭还在烧着。
陈糖出门前把门窗都关了起来,结合漫漫的情况,沈烟知道她是中毒了。
她不知道蒋明旭什么时候才回来,再耽搁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沈烟让漫漫大声呼救,可孩子已经没多少精气神了,声音并没有传出去。
再不呼吸新鲜空气,漫漫会有生命危险。
门是从外边锁起来的,沈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窗子上。
“漫漫,快把凳子推到窗边,站在上面把窗户打开。”
漫漫很难受,哼哼唧唧着趴在地上不想动,只想让沈烟抱她。
沈烟也想抱孩子,可这种情况下,由不得她们耽搁时间,一边鼓励漫漫站起来去搬凳子,一边用尽全力拧窗户的把手。
结果却是灵魂一次又一次地穿透了窗户,沈烟有些崩溃。
可孩子还等着救命,她连崩溃的资格都没有。
大概是看到了她脸上的焦急,漫漫不知道哪来的劲,扶着墙站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说:“漫漫去推凳子,妈妈不要生漫漫的气,不要丢下漫漫一个人。”
沈烟眼里含泪,她怎么会生气?
抬手按了按眼角,“漫漫要快一点,开了窗就安全了,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不难受了。”
虽然头昏昏的,还恶心得干呕了几下,但漫漫还是乖乖照做。
她怕自己不听话,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哪怕只有三岁,搬椅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沈烟紧张地看着漫漫,生怕她会突然晕倒,指点着她应该把凳子放在哪个位置,才能够到开窗的把手。
搬了凳子,漫漫更加难受了。
小小的身体趴在上面,眼皮沉重得快要睁不开,“妈妈,漫漫想睡觉。”
“先开窗,听话。”
见漫漫没动,沈烟哽咽着说:“屋里太闷了,妈妈觉得喘不过气,漫漫可以帮妈妈开窗吗?”
小家伙点了点头,“要帮妈妈。”
因为头晕,漫漫好几次差点踩空。
“小心些,手扶稳了。”明知道于事无补,沈烟还是下意识护在了孩子的身后。
漫漫站在凳子上,小手推了推窗子,“妈妈,打不开。”
沈烟给她指窗户上的把手,“把那个拧到右边。”
漫漫身高不够,只能踮着脚尖,努力地伸长胳膊去拧沈烟指的地方。
蒋明旭从医院回来,刚到楼下就看见自家窗户上映着个人影,整栋筒子楼就只有他们家亮着灯,在黑夜里格外显眼,蒋明旭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女儿,漫漫。
以为她是想打开窗户,从家里偷跑出去,三楼的高度,孩子要是从窗户翻出来,肯定会摔成重伤,甚至有可能失去生命。
蒋明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喊了一声漫漫的名字,让她退回去,不要站在窗边玩。
漫漫本来就头晕眼花,被蒋明旭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形不稳,直挺挺地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妈妈,漫漫好疼啊。”
有鲜血从漫漫的脑后缓缓溢出,沈烟想要尖叫,喉咙却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丁点声音。
瘫坐在地上,跪在漫漫身边想去替她止血,可她触碰不到孩子。
灵魂在颤抖,明明已经死过一次,这会儿还是有撕心裂肺的痛感席卷而来。
“漫漫,漫漫……”
沈烟终于可以出声,但摔倒在地的人已经没了意识,只有大片的血红,在她的脑后蔓延开来。
越来越多,刺得人头晕目眩。
这一刻,沈烟仿佛又死了一次。
她没做过伤天害的事情,为什么她的女儿要经历这么多的伤害?
此时此刻,沈烟对蒋明旭的恨到达了顶点,他为什么不去死?
如果蒋明旭早早就死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烟眼神空洞,伸手去碰漫漫的脸,想要把人叫醒,可任她怎么喊,那双灵动的眼睛都没有再睁开。
蒋明旭在楼下看到漫漫摔倒,就快步跑了上来,一开门闻到煤气的味道,表情快速地变了变。
可想到漫漫刚才还站在窗边,应该没有大问题。
定了定心神,蒋明旭出声喊人,“漫漫……”
他一边叫着孩子的名字,一边快步往屋里走。
刚开始,蒋明旭没看到地板上的血迹,以为是漫漫摔倒了,身上疼,躺在地上没起来。
催促着说:“地上凉,快……”
视线触及到那片血红,蒋明旭瞬间失声,耳边嗡嗡作响,腿软得快要支撑不住身体,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沈烟大喊,“快送漫漫去医院!”
见他没有动作,沈烟过来推搡着蒋明旭的身体,“救她!她还这么小,求你救救她!”
蒋明旭像是听到了沈烟的质问声,他心脏发颤,一步步走到漫漫身边,不敢挪动孩子,只能拍了拍她的脸颊,“漫漫……”
那个总是甜甜应声的人,这次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他。
蒋明旭快要疯了,这是沈烟留给他的孩子,如果出了事,以后他怎么有脸去见沈烟?
颤着手把孩子抱起,蒋明旭不管不顾地往医院跑。
怀里的孩子那么轻,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蒋明旭能感受到有鲜血从漫漫的脑袋流出,沾到他的手臂上,那么烫,像是要把他灼伤。
压抑很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孩子的脸上。
蒋明旭不停地祈求,“漫漫,坚强一些,一定要挺住。”
他犯了错,但不该让沈烟和漫漫承担后果。
他是罪人,这辈子都洗不清身上的罪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