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柔脸上的笑僵住。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捏在一起,发丝垂下遮住脸上思绪,半晌后才淡淡笑道,“奶奶您对我有偏见,我不怪您。”“装。夏柔,你真当我不知道你是谁的种?”夏柔浑身一怔,匆忙收了小提琴起身出去。这老太太软硬不吃,认定了姜晚。更可怕的是,她说的都是真的。姜晚当初,是徒手将厉衍川从满是碎石和泥浆的土里挖了出来,再拖着最后一口气爬到木屋求救。她至今还记得,姜晚见到自己时欣慰的笑容,十指都是血,是那种劫后余生把自己当做救星一般的笑。
副驾驶座上的姜晚,一路都能感觉到男人灼烫到要烧人的目光。
她捏着手指,默默地想,自己就这样安静的,尽力熬过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半年。
总能熬过去的,不是吗?
她给自己打完气,回到家,却一眼看见了夏柔。
跟在夏泽安身后,捧着琴,眉目温柔清丽,一双湿润的眸真诚又无辜,说想给老太太弹琴静心。
夏泽安领着她,厉衍川也同意,姜晚没有阻止的理由。
“我父亲让我过来探望,前两天不好和薄亚南一样莽撞,今天听着老太太好些了才过来。柔柔,也只是单纯想给老太太拉琴,尽一份孝心。”
厉衍川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夏柔抱着的那把琴上。
他没办法再碰的东西,夏柔喜欢,他也愿意支持她的梦想。
“老太太刚吃了东西,这会正要活动活动,夏小姐,您跟我来。”王妈领着夏柔进去,姜晚则是被厉衍川叫住,“爸爸生日,姜晚,你能来吗?”
……
屋子里头,夏柔的琴声悠扬。
她一袭白裙站在窗前拉小提琴,眉目温柔又讨好,“这首曲子,是原先衍川哥哥最喜欢的,他如今不拉琴了,我替他演奏给奶奶听。”
老太太敛了敛那些怀念的神色,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你琴是练得不错,夏家打小培养,没白费了他们的心力。只可惜,你的心思用错了地方,尽学些歪门邪道。”
“奶奶,您恐怕对我有误会,当初救衍川哥哥的事,晚晚说的话不作数……”
“你当我和厉衍川一样蠢?”老太太嗤笑一声,“那年衍川出事,我匆忙赶过去。没见着他,却见着被人救出来,满手都是血的姜晚。你说你从泥石流里救了衍川,怎么救的?靠你那心诚则灵的呼喊,还是陪在一旁等死的作秀?”
夏柔脸上的笑僵住。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捏在一起,发丝垂下遮住脸上思绪,半晌后才淡淡笑道,“奶奶您对我有偏见,我不怪您。”
“装。夏柔,你真当我不知道你是谁的种?”
夏柔浑身一怔,匆忙收了小提琴起身出去。
这老太太软硬不吃,认定了姜晚。更可怕的是,她说的都是真的。姜晚当初,是徒手将厉衍川从满是碎石和泥浆的土里挖了出来,再拖着最后一口气爬到木屋求救。
她至今还记得,姜晚见到自己时欣慰的笑容,十指都是血,是那种劫后余生把自己当做救星一般的笑。
可凭什么都是姜晚?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早在这场意外导致姜晚被所有人发现是夏家千金时,她便已经提前得知。
夏家的血特殊,一边是熊猫血一边是O型血,她自小O型血,从未有人怀疑过,可偏偏……姜晚是熊猫血……
但,现在自己成了厉衍川深信不疑的救命恩人。
至于姜晚那双被毁了的手。
那样大的雨,谁能证明是为了救人弄的,还是自救弄的呢?
夏柔施施然走出去,刚到门边,却听见身后传来老太太幽幽的声音。
“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心思,晚晚和厉衍川,不是你能破坏掉的。他们如今血脉维系,永远也断不开。”
血脉……
夏柔脸上自信的笑容忽然僵硬。
姜晚,怀孕了吗?
……
“不继续了?”姜晚一直在门外,没曾想夏柔出来那样快。
她还是那副清纯无辜的小白花模样,抬起头望过来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姜晚都触动了一下。
“晚晚,上次是我不好,误会了你。要不是盗了我手机照片那个男的被惩罚,我还不知道你是无辜的呢。”
“被惩罚?小武?”姜晚微愕。
“嗯啊,他被开除啦。听说无处可去,天天在网吧过夜厮混呢。”夏柔笑得厉害,眉眼里是故意至极的引导,“很大快人心吧晚晚。”
姜晚却彻底愣住。
“你开什么玩笑?小武现在应该在学校好好念着书。”
“噗!谁给了你错误的信息?他早早就被开除啦,现在在外头跟人出去混社会,昨天还听说,在最乱的那个……哎呀,晚晚,是不是,有人不想你知道他的消息,故意瞒骗你啊?”
夏柔满脸的矫揉造作!
姜晚甚至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在刻意地挑拨离间。
可,有事实才轮得到她挑拨成功!
小武,到底什么情况?
“晚晚,你脸色怎的这样难看。衍川哥哥也是为了护我,肯定要杀鸡儆猴,那男孩也算倒霉犯到枪口上……衍川哥哥不想让人在背后议论我嘛。”
姜晚没再听下去,她匆匆走远,给符星武一遍又一遍打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还是没人接。
再看消息,却回了她一句,“晚晚姐,别找我了。”
她怎么可能不找!
那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是她最对不住的符星文,剩下一口气时托的孤。
他们整个被泥石流淹掉的村子里,仅剩下这几个人了啊……
姜晚心中骤然涌起慌乱,如突袭而来的海浪,惶惶然不受控制往上挤。
她很害怕,害怕到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失去亲人的记忆。
姜晚控制不住内心慌乱,匆忙跑了出去。
“夫人,您去哪?外面在下雨,带把伞!”
她木然接过那把伞,径直冲进浓密的雨幕里。
……
是夜,屋外大雨,屋内却静谧如冬。
几人浅酌,厉衍川扯开领带,领口散开,短发微微有些凌乱地靠在一侧,隔了些距离望着窗外。
“你爸爸,他要真想补偿姜晚,自然去得。”
“补不补偿她的,你什么时候在意了?厉衍川,你不是向来瞧不上她?”
“怎么可能。”厉衍川低笑,蓦地想起姜晚陪着老太太去薄家舌战群儒的那一幕,明媚干净又……能干,挑眉说道。
“她向来能干,不过就是最近,脾气大了些。”
夏泽安闻言手里喝酒的动作微顿,似笑非笑地反问,“我那未婚妻怎么天天说,她家姜晚最是脾气温和,嗯,疾恶如仇。”
言下之意,只对他那样的脾气。
厉衍川面色稍僵,抬起头看见夏柔推门过来,一人抱着琴站在那。
“姜晚呢?”
“我不知道呢。衍川哥哥,你要听我拉琴吗?你很久都没听我拉琴了。”
厉衍川原先也是爱听的。
一来夏柔水准不错,二来,她手里那把琴,是他已经遥不可及的东西。
他自己完成不了的事情,也愿意看别人试一试。
可现在,突然没有了兴致。
“下次吧,很晚了。”他下了逐客令,到了深夜,欲望升腾,此时只心心念念着想回房间,去睡了姜晚。
嗯,翻来覆去的那种睡。
喝了点酒,厉衍川兴致更好,推开门,卧室却空荡荡的。
“夫人刚刚冒雨出去了,先生,我正担心呢,夫人刚刚脸色很不好看……”王妈过来,一脸忧心忡忡。
厉衍川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去了哪?”
“夫人没说,但嘴里提了什么小武之类的。”
符星武。
他脸上的笑意在极短的时间里褪去,面色霎时阴沉如冰。
“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