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之前隔壁组实习的那个啊,就是也对我那个啥来着。”彭佳人整个人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周未以想了半天,“啊???就是那个殷勤的男的?把你聊天记录转发出去的?”彭佳人点了点头。“他不是在普安吗?怎么去了华旗?”周未以问。“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刚来普安的时候他还蛮兴奋的,我当时也纳闷为什么普安招个体育生进来,不过他人倒是蛮大方的。但是隔壁组不是一直加班吗?他干了没一周就说受不了了,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觉得审计很无聊很没意思。”
第二天早起,两个人吃完早饭,她看着陈行一开车走掉,后视镜里,陈行一看着她站在那里,逐渐成为一个小点点。刚开始热恋的情侣就陷入了分别,可太折磨人了。
她送陈行一走后,回到了宿舍,心里陷入了巨大的空落落感。彭佳人看着她的样子,说:“以姐,牛郎织女不过如此吧。”
周未以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对于织女来说,她每天都能见到她老公。”
彭佳人被这个逻辑震到了,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没多久,陈行一给她拍来了飞机舷窗,说:“飞啦。”
她回了一个表情包,“一路平安[抱抱][抱抱]。”
张大赫公司的再融资做完后,又要开始年报审计,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来了。
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邱勇的离职事件让周未以一战成名,刘蓉跟闻明说,这次张大赫公司年审的收入成本部分由她来负责,俨然她已经成为普安同级别小伙伴里的佼佼者之一。
她兴高采烈地给陈行一发微信:“哎!这次年审我也做收入和成本啦!”
陈行一回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除了你没人能做。”
周未以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啦,组里还有比我资深一点的同事呢。”
陈行一回她:“但你最棒!”
周一的上午,大家都在紧锣密鼓地干活。结果微博上有个话题悄无声息地爆了,是某个情感博主在挂人。
“博主,我真的非常生气,感觉自己被骗了。有个男生一直在跟我示好,他家里条件挺好的,包括不限于给我点外卖,半夜找我聊天,跟我说一些非常暧昧的话,结果我发现他游戏里跟别的女生挂情侣名,我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男生的微博,发现他的微博真的非常精彩,周一上午供大家吃瓜。”
这个情感博主尚来以煽动大家情绪、挑动性别对立出名,按道理来说,这样一条微博在各类出轨、劈腿的博眼球的故事里平平无奇,他转发很没有道理,结果评论区都在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原来这个男生的微博全在炫富,配文都是精英人设,包括不限于别墅、豪车、手表,还有某个高校的学生证,没有打码,是体育学院的学生。
最新的一条微博带了 tag,#在华旗实习的第一天,不仅有自己西装革履对镜自拍的照片,还有下班打高尔夫的身姿,甚至还有华旗的 logo 和银行询证函,最关键的是,这个银行询证函上面,写的是某家公司的 IPO 事项。
舆论一片哗然。
紧接着,不同领域的大 V 都转发了这条微博,特别是金融大 V,“有人生在罗马,有人天生牛马。”“华旗还说自己是 TOP 级券商,招人的门槛???”“证明了,投行这份工作,连体育生都能干。”“金融行业的高薪到底有多少啊?连少爷都去打工了。”
整个事件的槽点满满,甚至一开始有人谣传这位男生父亲是某位身居高位的官员,结果没多久就被辟谣,流量为王的时代,浑水摸鱼造谣的人太多了。
微博上的词条已经爆了,彭佳人一脸兴奋却又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以姐,这就是那个男的。”
周未以满脸疑惑,说:“哪个男的?”
“就之前隔壁组实习的那个啊,就是也对我那个啥来着。”彭佳人整个人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
周未以想了半天,“啊???就是那个殷勤的男的?把你聊天记录转发出去的?”
彭佳人点了点头。
“他不是在普安吗?怎么去了华旗?”周未以问。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刚来普安的时候他还蛮兴奋的,我当时也纳闷为什么普安招个体育生进来,不过他人倒是蛮大方的。但是隔壁组不是一直加班吗?他干了没一周就说受不了了,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觉得审计很无聊很没意思。”
“后来发生了那个事情嘛,他还给我发过两次微信,装作没事人一样,但我没理他,把他给删了,但没想到再见就是这条微博。”
彭佳人一脸唏嘘,满脸愤愤,最后总结道:“是我眼瞎。这么没脑子的人我居然还和他???”
周未以笑得花枝乱颤,嘴上说着:“没事没事,谁年轻的时候没蠢过。”
结果被彭佳人反将一军,“你还笑我?快关心关心陈总吧,他们公司的公关肯定忙昏头了。”
周未以知道他今天早上要和客户开会,中午才有空,但她还是给陈行一发了条微信:“没事吧?”
陈行一的华旗同事群里也已经炸锅,这个实习生上周五是第一天上班,带教只给他派了最简单的活,把函证打印出来,盖完章后寄走。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蝴蝶煽动了一次翅膀,西太平洋刮起了一场飓风。
这个 IPO 项目不是赵和山部门的,而是隔壁部门的,此刻他们也在焦头烂额。因为这家公司要 IPO 的事情理论上属于客户机密,被实习生就这么简单的爆出来了,之后的麻烦事情估计不少,包括竞争对手的举报和监管对于华旗合规的审视。
陈行一秒回了周未以微信:“隔壁部门的,我还在开会,一会儿说。”
周未以回他嗯嗯。
等到吃中饭的时候,陈行一拿起手机,才发现丁飞已经跟他通报完毕了:“老大,董事长震怒,我隔壁的兄弟已经被开了。”
赵和山在群里发了一条通知,“各位负责人及带教,请注意提高组内同事及实习生的保密意识。”
陈行一也很惊讶,没想到华旗行动这么快。没多久,公关稿已经挂出来了,大意是将努力提高合规水平,严肃处理此事。
他给周未以打了个电话:“早上不忙吗?有时间吃瓜哦?”
周未以被抓包,嘴硬说:“还不是关心你,万一是和山总的项目,你不也跟着倒霉?”
他说:“唉,谢谢女朋友的关心。”然后他正色道:“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但是后果估计很严重,带他的同事已经被开了。”
周未以说:“啊?这也太倒霉了吧。”
陈行一嗯了声,然后说客户等着一起吃饭,先挂了。
晚上华旗的正式声明就出来了,原来是隔壁部门的负责人自己为了维护客户关系,专门做的一个针对 VIP 客户子女的项目,并且象征性地收取了一些费用,这个实习生的家庭也并非网络上谣传的身份。
整个入职流程并未在华旗人力资源部门备案,华旗人力资源部门也丝毫不知情。带这个实习生的也就是和丁飞同一年入职的、关系不错的同事被开除,相应的部分负责人被撤职,更高级别的领导也被问责。
那这件事情就变得非常可笑了。
金融的唯精英论和唯资源论已经甚嚣尘上,但这个行业里,更多的人都是凭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而在今天,所有普通人的努力仿佛都被轻松抹掉,你的寒窗苦读,你的 TOP 学历,你的熬夜加班,你的每一次天南海北的出差,在其他人眼里仿佛都是笑话。
不明真相的人指着你的鼻子,嘲笑你妄图在这个圈子里证明自己,然后来一句,“罗马人做事,骡马人背锅。”甚至连你也怀疑起你自己。
对于金融这个充斥着热钱的行业来说,依法合规是底线。对于华旗,不单单是此次天降横祸,更让客户质疑华旗的专业性,让监管质疑华旗的内部合规管理。
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一切的事情在此刻都显得非常滑稽。周未以内心有些复杂,她总觉得很多事情离她很远,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人,但是今天因为陈行一的关系,她又觉得这件事情离她很近。
晚上赵和山跟陈行一打了个电话,说:“隔壁的这个 IPO 项目可能会丢,客户非常不高兴,打算把华旗换掉。但公司的意思是尽量留住,跟客户协商一下,看对方接不接受我们部门来做,把损失降到最低。”
陈行一想了一下:“客户现在估计抵触情绪很大,我们能做的估计有限,但我尽力。”
赵和山嗯了一声,然后说:“监管估计还会盯上我们的合规,你做好准备,如果有检查的话第一时间回来。”
陈行一说好的,然后和亦师亦友的赵和山唠起了家常:“和山总,我谈恋爱了。”
赵和山有些惊讶,因为从陈行一进华旗以来,向他示好的女生不在少数,但是他总是一副冰山脸拒人之外的样子,赵和山曾经怀疑他是不是有些爱无能?但没想到今天他主动跟自己谈起这个话题。
“谁啊?”他也八卦地问到。
“你认识的,周未以。”陈行一说。
赵和山哈哈笑,“可以啊,那个小姑娘我看着蛮灵的。”
陈行一想起了周未以,也笑了,“是的,她很灵的。”
今天除了吃瓜看戏的,还有焦头烂额的局内人,唯一出了一口恶气的是彭佳人,她说:“果然,现世报都是实时的!”
然后她总结到:“以姐,我们要做个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大大紧跟时事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