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蕊回道:“不害怕。”姜桃桃看了眼外面:“说男人阉了像娘儿们那些话,真是羞辱女人。”方进默默关上门。临行前,姜韬鑫特意跟他单独谈过话,说姜桃桃平日里被骄纵惯了,怕她到京城得罪人,让他稍微看着点。如果被成公公听见这话,人还没到京城,就得罪了陛下跟前的红人。姜桃桃示意她:“你不是总念叨着久没病人手生了吗?拿他练手。”霜蕊走到弓箭手跟前,伸手探鼻息,抬头说道:“气息虽然弱,但还没死透。”
离得最近的青芍毫不犹豫挡在姜桃桃身前。
“青芍!”
见短箭未能射中,一个刺客手握大刀砍过来。
姜桃桃把青芍交给霜蕊,拔出腰间匕首,抬臂抵挡。
刀刃撞在匕首上,姜桃桃年纪小,臂力和同龄人相比很强,但对上一个成年男人tຊ,仍是十分吃力,手臂颤动,刀刃一寸一寸逼向她。
刺客兴奋极了。
若是她杀了这敏琼郡主,那就是大功一件!
噗嗤——!
利刃从他胸骨贯穿,鲜血呲了姜桃桃一脸。
刺客倒在地上,力竭的姜桃桃虎口发麻,匕首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方进拔出刀,跪下:“郡主恕罪。”
姜桃桃抬起无力的手:“没事。你刚刚是情急之举,意在救我性命,不仅无罪,还有功。”
说话间,和雪霙打斗的刺客被制服。
刺客被抓住要服毒,护卫眼疾手快撬开刺客的嘴,将大半毒药抠了出来。
姜桃桃看向霜蕊:“刺他穴道,别让他死那么快!”
霜蕊将红蕖扶着青芍,掏出针灸包,金针刺穴,延缓毒素发作时间。
护卫从窗口发现树上的弓箭手,拉弓,射箭。
很快,护卫将中箭的弓箭手活捉了回来,弓箭手备了马匹,随时准备逃走,嘴里没有毒药,被五花大绑着过来,扔在姜桃桃脚边。
姜桃桃一脚踢在他脸上。
左眼珠被踢爆,弓箭手发出哀嚎:“啊——!”
姜桃桃嫌恶看着鞋上的污渍,用刚刚擦过脸上血渍的帕子擦鞋尖的大珍珠。擦不干净,看着烦心,她索性把鞋脱了甩到一旁。
弓箭手叫声渐渐弱了下去,满脸都是汗,嘴唇颤动,
姜桃桃站起身,走到护卫身边,从箭筒里拔出一支箭握在掌心,走到弓箭手面前蹲下,朝着弓箭手被射伤的肩膀缓慢插了下去,一支箭造成伤口,硬生生被挤出两只箭的位置,惨叫声再起,嘶哑、凄厉、绝望。
姜桃桃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聒噪!”
成公公闻讯赶来,见到这一幕,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弓箭手活生生被疼晕过去。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
成公公双手撑地,垂着头连连告罪:“郡主,我是真没想到贼人这般胆大包天,竟敢在驿站行刺。来得晚了些,还望郡主恕罪!”
驿站算是沿途最安全的地方,进入驿站后,防备比在别处松懈不少。提心吊胆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驿站,他一边在查内奸,一边被伺候着进餐,发生这种事,嘴里还在咀嚼的牛肉都咽不下去,赶紧吐了出来。
姜桃桃站起身,接过雪霙递来的手帕擦拭指尖沾上的血,居高临下睥睨发颤的老东西:“成公公,距离京都还有一半的路程,我就遭遇了两拨袭击。上一次,我的丫鬟雪霙手臂受了伤。这一次,我的丫鬟青芍肩膀中了箭。怎么?刺客就那么见不得我身边有人伺候,一次弄伤我一个丫鬟?”
姜桃桃嘴里说着刺客,话里话外都是在暗指:如果成公公查不出幕后凶手,那成公公就是幕后凶手。
成公公一个头两个大,同行的又不是他一个人,谷阳侯萧重华勾结前朝余孽的嫌疑比他大多了。奈何萧重华是个侯爷,他是个阉人,姜桃桃拿他出气,他也反驳不了。
姜桃桃见成公公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快去查!我还等着把队伍里的奸细千刀万剐!”
成公公连忙回道:“老奴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成公公起身,不敢看姜桃桃。
先前那一幕,给他造成不小的震撼,十岁的小姑娘,脸上都是血痕,衣襟上都是血,脚上只套着白袜没有鞋,刚刚跪下时看见鞋上的污渍差点儿把他咽下去的几片肉都给吐出来。
成公公去到外面,后怕地看了眼里面:“谷阳侯传信说镇南王府六小姐嚣张跋扈,王府所有人都纵着她,我还嘀咕一个小姑娘再跋扈能跋扈到哪儿去。此番看来,真是凶残得紧。”
弓箭手昏死过去,姜桃桃让方进去隔壁房间看看霜蕊空出手来没有。
制服刺客后,霜蕊带着青芍去隔壁房间疗伤。
此番入京,姜骁骅把她这辈子要用的东西都准备上了,比起世家郡主嫁人时的十里红妆,除了压底的棺木,什么都是十倍百倍地给,萧重华和成公公甚至猜想过那些刺客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谋财。
配制好的疗伤药就有一整箱。
青芍没有伤到要害,霜蕊拔出箭,止了血,目前没有大碍,只是身体较为虚弱,昏睡了过去。
霜蕊跟着方进去找姜桃桃。
见到里面的情形,霜蕊十分平静。她和雪霙到姜桃桃身边的时间要晚于青芍和红蕖。雪霙原本是作为死士培养,因为年纪小能力强,又是女孩儿,在姜桃桃逃跑距离越来越远,有一次甚至闯进了山林后,姜骁骅把她送到姜桃桃身边贴身保护。霜蕊比雪霙只早半个月到姜桃桃身边,她是钱菖茽收养的义女,钱菖茽为姜骁骅效力后,因年纪渐长照顾她愈发力不从心,就让她在姜桃桃身边当丫鬟。
霜蕊自小跟着钱菖茽学医,乳房流脓的女人,下体流脓的男人,脑袋上插着箭的伤者,四肢都没了的人彘,她都见过。这也是四人关系都很好,她却与沉默寡言的雪霙更为投契的原因。
姜桃桃看向霜蕊:“害怕吗?”
霜蕊说道:“确认青芍没有伤到要害前,有点。”
姜桃桃踢了一脚昏死过去的弓箭手:“我说他。看见他,害怕吗?”
霜蕊回道:“不害怕。”
姜桃桃看了眼外面:“说男人阉了像娘儿们那些话,真是羞辱女人。”
方进默默关上门。
临行前,姜韬鑫特意跟他单独谈过话,说姜桃桃平日里被骄纵惯了,怕她到京城得罪人,让他稍微看着点。如果被成公公听见这话,人还没到京城,就得罪了陛下跟前的红人。
姜桃桃示意她:“你不是总念叨着久没病人手生了吗?拿他练手。”
霜蕊走到弓箭手跟前,伸手探鼻息,抬头说道:“气息虽然弱,但还没死透。”
姜桃桃说道:“你救活人,又不是救治死人。这具还没死透的身体,不比你在厨房分解动物,去官府跟着仵作查验尸体,收获来得更多?”
霜蕊觉得有理:“多谢郡主。”
吊着一口气的刺客闻言,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浑身发抖。
姜桃桃看过去:“你现在愿意交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