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有听见,声音反倒更大了。钟又凝一压再压,但那股火却怎么都平息不下去,反倒被吵闹声激的火苗烧的更旺了。她闭了闭眼,再三深呼吸。睁眼时,殷时律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眼前。沈佳舒和尚云吵架的声音没有让他有丝毫反应。很明显,殷时律就是那种“对不关自己的事有屏蔽能力”的牛逼人物。“你想离婚我随便,只是让你想明白现在离婚造成的损失。”殷时律垂眸看着她,“成熟点钟又凝,别任性。”
“明天正好是周一,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钟又凝不是在询问商量,而是命令通知。
既然他连解释都懒得,那她也不拖了。
他殷时律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妻子也是如此。
那她钟又凝就不是了吗?
虽然是个有名无实的钟家千金,但她身份依然尊贵。
比贵,她并不差他分毫。
这窝囊的婚姻,她钟又凝不想过了!
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提离婚,殷时律眉头轻轻一蹙,随即展开,“我说过婚会离,但现在不行。”
现在离了对他这个刚上任的殷总不利是吧?
殷总果然还是那样,精致的利益主义。
利益到,连她这个老婆都能不管不顾。
钟又凝冷笑出声,“谁管你行不行?怎么,我想离个婚还得早朝上奏呗?我本人说了不算是吗?”
离个婚还得等他通知,谁惯的他?
他怎么不说也惯惯她?
美其名曰为了集团稳定,那他怎么不说她等他通知的这段时间里,耗费的都是她青春?
殷时律眉心拧起,无奈道:“钟又凝,你别闹。”
他知道钟又凝想一出是一出,情绪上来什么决定都能做。
但他又没背叛她,她这样除了损害两家人的利益,什么都得不到。
“谁跟你闹?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钟又凝冷静的一字一顿:“殷时律,你给我记着,我们之间的婚姻只有我甩你!”
边上的尚云听的表情震惊至极,要不是这气氛骇人,他都想拍个视频发群里共享。
在这整个冗城,敢甩殷时律的,怕是只有钟又凝一个。
殷时律没再说话,他沉默的凝着钟又凝,眼瞳深黑一片,晦暗不明。
钟又凝也直视他,冷艳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强势。
两人中间仿佛隔着银河,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肯败下阵来。
暗潮在平静的海面之下逐渐汹涌。
“原来你才是他原配啊。”
安宁突然被打断。
一丝不挂的女人坐沙发上听了半天热闹。
她径自站了起来,媚笑道:“我还一直以为那位是他老婆呢。”
女人这么一提,白瑶成了瞩目的对象。
白瑶没想过自己会成中心点,赶紧解释说,“我只是他的朋友。”
女人点点头,“朋友嘛,都懂得,干我们这行的全都是朋友。”
她没穿一件衣服,被男男女女盯着却没有丝毫羞耻,反倒当着面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钟又凝扫了眼女人,身材确实火辣的要命,但身上透着股风尘。
原来高贵的殷总喜欢这样的女人。
难怪不乐意碰她。
套完衣服,女人故意娇滴滴的冲殷时律噘嘴道,“弄的人家这么疼,都不给钱,罢了,看在你体力这么好的份上我就不要了。”
她有意报复殷时律。
但这报复也很有效,钟又凝本来就压着火,听到她说的,脸色冷的更吓人。
报复完殷时律,女人又转眼看向钟又凝,张嘴欲要说话。
“滚!”钟又凝和殷时律同时开口。
低沉与高扬重叠,宛若一道和谐奏鸣,威慑力不小。
异口同声落下之时,钟又凝和殷时律禁不住对视一眼,又默契的快速移开。
女人被这气势压的颤了一下,委屈的噘起嘴,“你们……”
尚云揪着她领子就往门外拽,“滚滚滚!”
把人甩出门口,尚云还朝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利落把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钟又凝跟旁边沈佳舒说,“走了。”
沈佳舒还在那找机会骂殷时律呢,愣道,“这就走了?”
钟又凝冷冷道,“这里空气不好,难闻的要死。再多待一会我都怕咱俩中毒。”
她也要,装不下去了。
手刚握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殷时律的声音。
“你想离婚,是不是要先过问下你叔叔。”
钟又凝顿了下,转身瞪他,“你什么意思?”
殷时律已经坐了下来,满身的松弛自若,“当年联姻后钟殷两家的利益就开始捆绑在一起,你是知道的。”
“前几天钟氏刚从殷氏这边拿走十个亿用来新季度的新品资金,如果在这时离婚,这十个亿不仅要连本带利归还,而你们钟氏的新品计划也要泡汤。”
钟又凝眼里透着难以置信,“殷时律,你威胁我?”
殷时律轻轻摇头,平静的说,“我是想告诉你,顾全大局,别意气用事。”
好一个顾全大局。
简简单单四个字,就想让她牺牲一切。
这买卖怕是在冗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沈佳舒再也忍不住了,“你婚内出轨理直气壮,不道歉不解释也就罢了,现在凝凝想离婚还得你说了算,还威胁她,殷时律你还是不是个人!”
殷时律抬眼睨她,“我建议你不要插手别人的家事,对你自己不利。”
而且,他也并没有威胁的意思,他只是想提醒钟又凝。
怎么听在她们耳朵里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女人,真是个难搞的生物。
沈佳舒这回终于体验到钟又凝说的那句“他理性起来想让人一刀捅死他”,是什么感觉了。
这男人是没有人类情感吗?
沈佳舒很气,“谁他妈要你建议!我就插手怎么了?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钟又凝!”
“她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你还这么欺负她,你有心吗?全世界都找不出你这么狗的!以后你改名叫要殷老狗算了!”
殷时律面上没掀起丁点波澜,平静到了极致,仿佛沈佳舒嘴里骂的人不是他。
尚云却不乐意了,“谁让你说我哥的?你再说我骂你了啊!”
“哦,原来是你这只走狗啊,这有你什么事儿?”
“你说谁是走狗?”
“说你呢!你们尚家是殷家的百年走狗,谁不知道啊!”
尚云最烦别人说他是走狗,直接就炸锅了。
“我是走狗你是什么?你是流浪狗呗?天天跟钟又凝乞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学四年都是她花钱供着你的!”
尚云和沈佳舒激烈的争吵了起来,俩人骂的面目狰狞带扭曲的,谁也不让谁,就差打起来了。
白瑶一脸焦急,试图劝架,结果被二人异口同声给骂闭嘴了。
骂着骂着,沈佳舒开始对着尚云骂殷时律。
尚云气上心头不管不顾,也开始对着沈佳舒骂钟又凝。
“你以为你那个闺蜜好啊?她早就出轨了!跟那个姓叶的勾三搭四,我哥前脚刚出国她后脚就跟人家去开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因tຊ为对喷,尚云累的一身汗,抬表看了眼时间,零点了。
他更气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就在我的地盘大呼小叫的?今天是我哥生日!本少爷精心准备了一出惊喜全都让你们给毁了!”
沈佳舒本来都不想理他了,一听到这又开始喷了起来。
期间沈佳舒电话一直响,她就一直挂。
激情对战的很是投入。
钟又凝站在原地,觉得耳朵嗡嗡疼。
她冷冷的道,“别吵了。”
两个人没有听见,声音反倒更大了。
钟又凝一压再压,但那股火却怎么都平息不下去,反倒被吵闹声激的火苗烧的更旺了。
她闭了闭眼,再三深呼吸。
睁眼时,殷时律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眼前。
沈佳舒和尚云吵架的声音没有让他有丝毫反应。
很明显,殷时律就是那种“对不关自己的事有屏蔽能力”的牛逼人物。
“你想离婚我随便,只是让你想明白现在离婚造成的损失。”
殷时律垂眸看着她,“成熟点钟又凝,别任性。”
钟又凝想发火的冲动却突然变成冷冷的嗤笑。
所以在他眼里,她钟又凝办这种事就是不成熟的举动。
独守空房两年受尽白眼,她都没有闹一下影响他工作,影响钟殷两家利益。
回了国被他忽略,她也没闹到人尽皆知。
如今,撞见他跟风尘女子不清不楚,不解释就算了。
离个婚他居然还叫她顾全大局,成熟点。
她想问问,到底怎样才算成熟。
像他一样,理性到了极致像个人工智能似的,才算成熟吗。
钟又凝抱起肩,冷冷的笑着,“殷时律,像你这样的人,真的有情感吗?”
殷时律睇她一眼,“成年人有太多情感,只有弊没有利。”
刺耳的吵闹声中,他笔直的站立在那儿,英俊的脸上是不染俗尘的清冷寡淡。
那股冷淡,仿佛是冰冻在海底的一把钥匙,永远化不开,也解不开。
钟又凝笑着点点头。
原来,情感对他来说,都是个拖累。
殷时律抬步离开。
钟又凝攥住他袖口。
殷时律回头,以为她是冷静了下来不打算现在离婚。
“听说今天是你生日。”钟又凝说。
殷时律顿了下,“嗯。”
钟又凝冲殷时律笑,笑意越来越浓,笑的殷时律不明所以。
笑着笑着突地顿停,所有怒气凝聚在手掌,朝着殷时律的脸猛地抡扇了上去。
巴掌声像是一滴水落入冒烟的油锅中,瞬间炸裂四溅,响的刺耳。
与之落下的,还有钟又凝的祝福语:“我祝你生日快乐!”
本来还在叽叽喳喳吵闹的沈佳舒和尚云,瞬间闭嘴,安静如鸡。
白瑶愣住,尚云的狐朋狗友呆住。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全场哗然,动也不动。
时间就这样静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