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对这个家里的任何人抱有幻想。父亲的眼神慈爱,但他是宰相,是官场上鼎鼎有名的老狐狸。无论他此时如何慈爱,但我却知道,在我上辈子,直到我死为止,他都没有来看过我一眼。他如今的样子,反倒像是在留一条后路。想通了关窍后,我的眼睫微动,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爹,知欢不愿鸠占鹊巢,还望父亲允许我,自请离府!”父亲没有同意,他甚至脸色一沉,怒斥道:“胡闹!你是我的女儿,谁要逼迫你离府!?”我在心中冷笑
自从沈云瑶回到沈家后,我便装了病,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为了省事,我选择了这种方式闭门不出来避其锋芒,但却似乎让人误会了,我是被沈云瑶气得病了。
而沈云瑶似乎也相信了这个说法,尽管我闭门不出,却仍然能从各种地方听说沈云瑶在这个家里如何生活得如鱼得水。
或是院外沈云瑶和沈萧寒的笑闹声,又或是洒扫的丫鬟状似不经意的闲聊声。
四面八方,沈云瑶的消息简直无处不在。
但如今,我看着沈云瑶如此努力的想要向我传递她在丞相府里是多么受宠的消息时,只觉得可笑。
重新经历一次过去的那些事情,我早已经对沈云瑶的所有路数了然于心了。
更何况我这一次有了防备,自然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傻乎乎的钻进她的圈套里。
但是,我现在并没有和她争夺宠爱的心思。
我那般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时,我已经将所有人的真面目看得透透的了。
这个世界上,对我好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水。
所以,我根本不在乎她从我身边抢走了谁。
甚至,我还要亲手将那些人送到她的身边,让他们从我身边走得越远越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父亲回到京城为止。
父亲回来的那一日,我没了装病的理由,只能任由服侍的丫鬟在我的身上梳妆打扮。
小水一边为我梳着头发,一边劝慰着我:“小姐,老爷一向都很疼你的,如今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定然也不会有什么芥蒂的。”
我在心中发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小水是在劝我还是在劝她自己。
毕竟我没有向她说过我的计划。
就连那一日我自请出府,她起初也吓了一大跳,后来大约也以为是我一时冲动的决定。
所以自从我开始装病后,她一有机会便劝慰我宽心。
而我自然也不好告诉她,傻小水,我就是想要出府,想要彻底逃出这个丞相府,彻底逃离这群害死了你我的人。
梳妆打扮结束,我带着小水和几个丫鬟朝前院走去。
父亲先回宫述职,而后才回到府上。
母亲自然抱着父亲好一通关怀,回到正院里坐下时,母亲才说出了沈云瑶的事情。
提起了沈云瑶的身世,母亲又抹起了眼泪,对着父亲哽咽道:“已经查过了,的确是咱们的孩子,生产那日是被奸人所害,咱们的瑶儿,受了太多苦了……”
沈萧寒也连连点头:“父亲,瑶儿与母亲十分相似,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是个知进退的善良姑娘,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直到这时候,沈云瑶才红着眼款款上前,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父亲……”
一家四口,到这时候算是相认了。
而我静静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打扰他们一家四口的团聚。
但偏偏这时候,父亲突然看向了我,开口道:“知欢,你怎么不说话?”
我这才抬头看过去。
父亲那双充满鼓励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无比慈爱。
但不知为何,我竟然从中看出了几分,像是在权衡我能给他带来多少价值的味道。
我忽然觉得身上一冷,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不能对这个家里的任何人抱有幻想。
父亲的眼神慈爱,但他是宰相,是官场上鼎鼎有名的老狐狸。
无论他此时如何慈爱,但我却知道,在我上辈子,直到我死为止,他都没有来看过我一眼。
他如今的样子,反倒像是在留一条后路。
想通了关窍后,我的眼睫微动,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爹,知欢不愿鸠占鹊巢,还望父亲允许我,自请离府!”
父亲没有同意,他甚至脸色一沉,怒斥道:“胡闹!你是我的女儿,谁要逼迫你离府!?”
我在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恭顺不已。
我低垂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父亲,我愿意拨乱反正,愿意将一切都还给妹妹,包括我与王爷的婚事!”
瞬间,整个丞相府都静了。
我似有所感般抬起头,却见所有人都望着门口的方向。
我也顺着视线看过去。
门外,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静静矗立着。
一瞬间,我竟然有些呆住了。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化成灰我也会认出来的,我用性命爱过的男人。
裴景禾!
他,竟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