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亭说:“浣衣局出了点事,王嬷嬷喊我过去一趟。娘娘休息了我也不敢打扰,跟你打个招呼。”晚霞一听就明白。这招呼一打,桑云亭就不是偷偷摸摸的出门,若是有什么事情,这边也好捞人。当然,愿意不愿意捞,那是另一回事。到时候是要看,具体是什么事情,值不值得,会不会连累自己,再决定捞不捞。“行,你去吧。”晚霞很快道:“尽量早回来。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叫人回来报信。”桑云亭只是个小丫头,在宫里是容易被欺负的。
雨桐说完之后,也不知道是告诉自己,还是告诉桑云亭,狠狠地点了点头:“对,我就是妒忌你,没有人指使我。”
桑云亭不再问了,她已经得到了她要的答案,不是非要雨桐承认的。
她承认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承认了,难道自己能杀进东厂,找谁质问报复出气吗?
不能的。
不管这个要害她的人是巫镇,还是詹文山,她都明争暗斗不过,只能认怂。
既然如此,还是罢了,不要自找心梗了。
桑云亭和王嬷嬷告辞,回了锦绣宫。
锦绣宫里一片安详,睡觉的睡觉,休息的休息。
也不知道为何,她有点心神不宁。一进宫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总有种风雨欲来,詹文山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感觉。
这一夜,是晚霞守夜。
桑云亭一个人在房子里,翻来覆去,只觉得左眼跳完右眼跳,好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门被敲醒了。
“谁?”
桑云亭一下子坐了起来。
“是我。”
说话的是锦绣宫的一个小丫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被人听见。
桑云亭连忙穿鞋披衣去开门。
“怎么回事?”桑云亭看着门外的小丫头,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宫里忌讳大惊小怪,大呼小叫,显得失了体统。
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冷静。
小丫头脸上却是这样不住的惊慌。
“云亭姐姐,死人了。”小丫头说:“可能事情有点蹊跷,浣衣局的王嬷嬷派了人过来,叫你赶紧过去一趟。”
死人两个字,让桑云亭心里咯噔一下。
她忙道:“谁死了?”
小丫头摇了摇头tຊ:“我也不知道。”
天还是黑的,但已经不是半夜,大约将要天明了。
桑云亭想了想,说:“好,我这就过去,让她等一下。”
但是不能偷偷摸摸地去,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私相授受,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淑妃喊起来,为这种事情打扰主子,是要挨骂的。
桑云亭穿了衣服,走到寝宫门口,轻声道:“晚霞姐姐。”
晚霞守夜,睡得很浅,一点声音就醒。
“来了。”
晚霞很快披着衣服出来了。
桑云亭说:“浣衣局出了点事,王嬷嬷喊我过去一趟。娘娘休息了我也不敢打扰,跟你打个招呼。”
晚霞一听就明白。
这招呼一打,桑云亭就不是偷偷摸摸的出门,若是有什么事情,这边也好捞人。
当然,愿意不愿意捞,那是另一回事。
到时候是要看,具体是什么事情,值不值得,会不会连累自己,再决定捞不捞。
“行,你去吧。”晚霞很快道:“尽量早回来。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叫人回来报信。”
桑云亭只是个小丫头,在宫里是容易被欺负的。
但锦绣宫的人不能被欺负,若桑云亭有理,淑妃不会放任别人嚣张。
连自己手下都护不住,那还有谁愿意给你效力?
来报信的是王嬷嬷身边的丫头,看见桑云亭之后,点了点头,匆忙转身走了。
浣衣局里,死一般的沉静。
院子里亮了两个灯笼,门紧紧地关着。
两人走进去后,宫女连忙赶紧又关上了门。
如此谨慎,看来,这事儿是不小。
浣衣局的院子里,只有王嬷嬷一个人,其他宫女都在自己屋子里,门也是紧关着的。
地上,躺着一个人。
王嬷嬷听见声音后,回头看一眼桑云亭。
表情非常严肃。
桑云亭走上前去,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雨桐。
雨桐一身湿漉漉的,头发也是湿漉漉贴在脸上,双眼紧闭,脸上一点血色都无。
桑云亭快步上前,探了探鼻息。
雨桐已经全无气息。
“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王嬷嬷犯愁道:“早知道她会想不开,我就不做这好人了……”
桑云亭一问。
雨桐昨天是吊着的,晚上也还吊着。
半夜,王嬷嬷起夜,看着她还被吊着。上了年岁的人,心也没有以前硬了,觉得雨桐年纪小,这也差不多了,再吊下去怕是胳膊要废了。
于是王嬷嬷把人放了下来,又教育了两句,就回去睡了。
睡了没多久,没睡着,肚子又不舒服,又起来去茅房。
这一出来,就毛了。
月色下,院子里没人。
但是井边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双鞋。
王嬷嬷的肚子瞬间吓得就不痛了,立刻冲进房间。
雨桐果然没在房间里,其他人睡得迷迷糊糊的,说她根本没进来过,她的被窝,也是冰冷的,没有人躺过。
王嬷嬷冲到院子里,冲到井边,往下看去。
只见黑乎乎的井里,有什么东西浮浮沉沉。
王嬷嬷连忙招呼众人捞,很快,在大家的惊呼声中,把已经没了呼吸的雨桐给捞了出来。
一群宫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死人了,吓得花容失色。
甚至舒冷玉也在旁人的搀扶下出来了,看见雨桐的尸体,脸色比今天被吊在树上的时候还难看。
现在王嬷嬷已经把宫女们都赶进房间里了,思来想去,喊来了桑云亭。
她觉得雨桐的死,跟桑云亭脱不了关系。
“你看这个。”王嬷嬷见一张纸条递给桑云亭。
桑云亭接过一看。
纸条上,用红色写了一行字。
桑云亭,逼死我。
桑云亭挑了挑眉“这是……”
“在她鞋子里发现的。”王嬷嬷说:“是雨桐留下的,用血写的。”
这是一封血书。
桑云亭的第一个想法是:“她竟然识字?”
真的很奇怪。
这个世道,就算是在京城,识字的人也非常少。普通人家的男子都没有机会识文断字,更别说一个女子了。
王嬷嬷说:“雨桐家隔壁,是家私塾,她有空的时候,就躲在窗外偷听,所以认识几个字。”
桑云亭,害死我。
这几个字可不简单,笔画挺多,挺复杂。
雨桐能写全了,也没有错的,这不容易。
桑云亭点了点头,走过去看了一下,她的手指上,确实有伤口。是咬了自己手指,写的血书。
只是可笑。
明明是她害的人,现在自己被困了,却恨上了自己要害的人。
桑云亭对雨桐没有同情,对她的死,也没有伤心,略一沉吟,道:“王嬷嬷,这事情,你想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