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们想当面向大姑娘道谢,无奈不见姑娘前来,二姑娘猜测或许姑娘以为灾民有了朝廷安置,心下安心后便无意再来,只是见灾民们实在可怜,她便承诺会将他们的谢意转达,同时劝大姑娘前去看望他们,灾民们因此感激不已,愿磕头致谢。”“无耻!”司墨气道,“我们大姑娘惦记灾民却无意博名,反倒给了她上眼药败坏名声的机会,丈八烛台照不着自己黑,净盯着旁人抹黑道脏了!”司棋跟着点头,也疑惑道:“二姑娘平日里瞧着聪明,性子却执拗得很,都在晋王世子那里吃过一回黄泉亏了,竟还敢冒死挑衅。”
“伪善之女,脏心烂肺,可见祝太傅教养之盛。”
一边随口说着,他一边策马不停,丝毫没有因祝念安在前挡路就绕过的意思。
“世子回回见臣女,回回挖苦针对,臣女不知何时得罪过世子,叫您百般辱我?”她语气哽咽,“若有得罪之处,您不妨直言,臣女在此向您赔罪,只望您日后口下留情,女子名节珍贵,不该随意辱之毁之!”
她忍气吞声般盈盈下拜,背脊瘦弱而笔直,仿佛迫于权势低头却不愿弯了脊梁的弱势少女。
人普遍同情弱者,尤其一人策马扬鞭,嚣张成性,一人盈盈站立,屈膝低头。
穆庭名声太大,百姓畏惧他,不敢当面说什么,却难免有所偏向,下意识站了言语煽动性颇强的祝念安。
穆庭却并未动怒,唇边含着笑意开口:“本世子生性忠直,最见不得表里不一之徒,每逢遇到必痛骂不已,祝二姑娘不喜,下回莫听便是。”
“你……”
祝念安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被揭破本性羞的还是气的。
而被她顾左右而言他模糊焦点的百姓们也反应了过来。
重点不在穆庭欺压臣女,而在祝念安表里不一,冒领功劳!
见灾民们并未反驳,围观众人便明白穆庭所言不假,看向祝念安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鄙夷。
而穆庭见她依旧站在前方不动,挺直背脊不知在期待什么,瞬间没了耐心,扬鞭重重一甩,马儿嘶鸣一声后便疾速奔向前方。
几乎是眨眼间,马儿就奔至身前,祝念安瞳孔紧缩,身体僵硬无比,穆庭却没有丝毫勒马之意。
眼见着她就要被踏成肉泥,身边小厮只能冒死拉过她,这才堪堪擦过马身,跌至一旁。
不知是不是被这惊险一幕吓到,在场众人皆大气不敢喘一声,神色后怕不已。
祝念安身体微颤,白着一张脸低下头。
手腕处血流如注,满是被擦破的伤口,脚也疼得厉害,似乎是扭了。
见状,丫鬟们忙去扶她,张罗着送她回府找大夫。
而这边马车旁,侍卫正对云渠说着方才经过。
“灾民们想当面向大姑娘道谢,无奈不见姑娘前来,二姑娘猜测或许姑娘以为灾民有了朝廷安置,心下安心后便无意再来,只是见灾民们实在可怜,她便承诺会将他们的谢意转达,同时劝大姑娘前去看望他们,灾民们因此感激不已,愿磕头致谢。”
“无耻!”司墨气道,“我们大姑娘惦记灾民却无意博名,反倒给了她上眼药败坏名声的机会,丈八烛台照不着自己黑,净盯着旁人抹黑道脏了!”
司棋跟着点头,也疑惑道:“二姑娘平日里瞧着聪明,性子却执拗得很,都在晋王世子那里吃过一回黄泉亏了,竟还敢冒死挑衅。”
云渠摇头道:“她只是太过相信自己身上的光环。”
“光环?”
“就是……人人都会爱她,即便有短暂不如意,最终也皆会如愿。”
司棋没想通,只道:“不过晋王世子也实在……方才奴婢瞧得分明,若小厮并未拉那一把,他怕是真要踩着二姑娘过去的。”
绕个路就能解决的一场纠纷,他却定要见血才罢休,当真霸道至极。
“二姑娘也算自找苦吃。”司墨道,“晋王世子头先念的那几句,百姓大多不知其意,她假作不知,让个路就过去了,偏要作死挑衅,引得晋王世子越骂越难听,还将自己冒领姑娘功劳的事儿摊了开来,惹一身不痛快!”
司墨是最见不得祝念安的,说话总是有所偏向。
但不得不说,祝念安这波属实是鸡蛋碰石头。
今日过后,穆庭只是多了个欺压臣女的名声,于他不痛不痒,可祝念安想再洗白却难了。
伪善之女,脏心烂肺。
短时间内,这八字评断怕是要时刻伴随着她了。
司墨还欲开口,嘴巴却忽地被堵住。
她不解地看向云渠。
云渠食指竖起抵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祝姑娘好耳力。”
马车一侧,穆庭缓缓策马出来,含笑看她。
“世子过奖。”
“镇北侯宝刀未老,教出的祝姑娘亦身手过人,只可惜……”穆庭顿了一瞬,“姓祝。”语气之鄙夷毫不掩饰。
“……”
若有现代的条件,云渠高低都要艾特祝母来叫她看看。
君子从不背后议人长短是非。
他当面议。
“世子是来寻臣女的?”她问道。
穆庭应了一声,随口道:“近日闻祝姑娘悲天悯人,日日奔走救苦救难,城北灾民虽得你无数恩惠,此后却与你再不相干,望祝姑娘谨遵今日之行——”
他抬眸看向云渠,淡淡开口:“少管闲事。”
“灾民若安,我自不会理会闲事。”
穆庭勾唇轻笑:“姑娘不愧姓祝。”
云渠微微蹙眉。
骂得真难听。
“我救苦救难皆出自本心,即便世子不解,世人不解,我也依旧会做。”
“手上染血,低眉菩萨。”穆庭语气讽刺,“不知谁是真菩萨。”
见云渠看了过来,他淡淡道:“城北男尸案已有风声传出,救苦救难之前,tຊ还是先将自己的尾扫干净的好,否则姑娘假面恐比令妹还要褴褛了。”
无视他话中讽意,云渠点头致谢:“多谢世子提醒。”
穆庭没再多言,甩鞭策马即刻离开,似乎连方才的警告都只是随口之言,无所谓云渠放不放在心上。
但云渠却不敢真当耳旁风。
就他那种行事作风,警告过后,若她当真还管灾民之事,那下场应当跟方才马蹄之下的祝念安一般无二了。
“方才……”司棋忽地开口,“晋王世子不愿有人再关注灾民,而二姑娘说请姑娘去看望灾民们时,晋王世子正在她背后……想来他是听到了。”
难怪下手这么狠。
祝念安属于是在他雷点上蹦跶了。
“姑娘……”司墨轻声开口,“我们回么?”
云渠点点头。
来时听到有人担心灾民落到晋王世子手上该当如何,她还觉那人杞人忧天……现在她也有点担心灾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