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她跪在地上,跟该死的谢凌费了那么多的口舌,现在她的嗓子干得快冒烟,阮凝玉拿起桌上的铜壶,倒了一杯水便径直饮下。阮凝玉掩去眸中的悲伤,不让眼前的姑娘发现不对劲。很快,她平静地道:“她们不会帮我的。”春绿紧张地捏帕子,“小姐还没求过,怎么知道?”阮凝玉面色淡淡。因为啊,她前世已经求过了,府上的嫡出的庶出的,都对她避之不及。谁会对她一个无依无靠分文不值的表姑娘求情呢?不过是触霉头受池鱼之殃罢了。
前世春绿死不瞑目的一幕,光是回想,阮凝玉放在梨木桌的手便抖得厉害。
如今老天有眼,让她重生回来了。
阮凝玉发誓,这世她一定要保护好春绿,保护她所在意的人,而前世的仇人,负了她的,伤了她的,她都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深呼吸,好久以后才平复呼吸。
春绿却擦掉眼角的泪,“小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拿吃的哄我?”
小姐都快要被撵走扫地出门了,可小姐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
春绿咬咬牙,道:“我现在就去其他姑娘的院子里,去见她们身边的大丫鬟,看看能不能让她们为小姐去说上一句话……”
她横下心,便打算跨出门。
阮凝玉阻止了她。
“不用白费力气了。”
春绿不解,“小姐?”
一刻钟前她跪在地上,跟该死的谢凌费了那么多的口舌,现在她的嗓子干得快冒烟,阮凝玉拿起桌上的铜壶,倒了一杯水便径直饮下。
阮凝玉掩去眸中的悲伤,不让眼前的姑娘发现不对劲。
很快,她平静地道:“她们不会帮我的。”
春绿紧张地捏帕子,“小姐还没求过,怎么知道?”
阮凝玉面色淡淡。
因为啊,她前世已经求过了,府上的嫡出的庶出的,都对她避之不及。
谁会对她一个无依无靠分文不值的表姑娘求情呢?不过是触霉头受池鱼之殃罢了。
而且……二姑娘谢易墨等下还有可能去找舅老爷们告状!
这可怎么办,春绿如只无头苍蝇,如今满府上下竟找不出一个可以替小姐求情的。
春绿绝望地想着,转瞬间,她乱哄哄的脑海里有什么白光一闪而过。
她眼前缓缓出现了一道清隽的身影。
春绿如抓住了最后一把救命稻草:“不若……小姐去求大公子吧!”
“若是大公子!小姐是大公子表妹,定是会为小姐求情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随口说出的话差点让阮凝玉被嘴里的一口水给呛死。
“咳咳咳……”
阮凝玉用帕子掩着嘴,春绿被吓到了,忙走过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咳了好久,这才停下。
让她去求谢凌?难不成她疯了?!
阮凝玉的脸都是黑的。
府里人人知道,大公子谢凌温沉宽和,几乎从未苛责过下人。
世家们易出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可谢凌便如同天上的一轮明月,惊才绝艳,众星捧月,宽怀大度。遇到这样的主子,不知道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前世,阮凝玉也是这么觉得的。
见到春绿眼里冒着希望,阮凝玉没忍住,扯了下唇角。
谢凌宽厚是吧,她是没见过谢凌对她家法伺候在地上将她打成个半死的样子。
都说读圣贤书的谢凌慈悲为怀,以德报怨,可她怎么就觉得他实则清高的皮囊底下其实是恶魔呢……
一想到如果自己是去找谢凌求情。
阮凝玉竟是恶心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再者,谢凌真若有他们所说的那般慈悲,那前世她快命丧黄泉时,她让婢女前去跟他利益谈判,可圣人外表的谢大人,却连自己的表妹皇后都不肯搭一把手救一命,只顾着跟他的夫人去寺庙拜佛了,冷血地任由她暴毙在宫中……
光是想想,再想到适才他在湖心亭里是如何训斥她,阮凝玉就有点倒胃口。
她厌恶得皱眉:“让我去求谢玄机,那还不如让我一头撞死算了!”
“小姐……”
春绿微怔,没有想到她无缘无故会对大公子恶意这么大。
见她坐在那,也不说话了。
实在没法子,春绿咬牙道:“那我现在就回去找自己一身干净的衣裳让小姐你换上,如果小姐不嫌弃的话……”
阮凝玉道:“不用了。”
她放下茶盏,“我穿这一身就好。”
春绿瞪大了杏目。
小姐怎么能穿这身衣裳去祠堂,这不是更让自己陷入流言蜚语更难以自证清白吗?!
春绿这边还欲劝道,这时便见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了阵闹哄哄的声音。
春绿出门一看,原来是从外面进来了好几个嬷嬷,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做惯了粗使,个个都虎背熊腰,后面又因为年长在下人堆里有了地位,面相都有些刻薄。
春绿白了脸。
而为首的那位嬷嬷,更是三夫人身边的得力婆子,连府里一群哥儿姐儿都得尊敬她。
苏嬷嬷站在最前面,面无表情地道。
“老爷们派我们这些老奴来请表姑娘去祠堂。”
“请”,说得好听。
但凡阮凝玉表现出一丁点儿不愿意的话,这群嬷嬷们便是要撸起袖子动粗的了。
在她们眼里,阮凝玉“清白已毁”的罪名已经坐实,不出意外的话tຊ就要被逐出府里了,所以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用不着对这位表小姐客气。
春绿脚差点软下去。
这是过来押人的了!
苏嬷嬷扫过了一下院子,心里冷笑,很快尖着嗓子道:“听说表姑娘回来之后,还在府里寻衅滋事,欺压族姐。”
她故意一字一句地道:“三夫人吩咐过了,一定要好好给姑娘们一个公道!”
“谢府百年世家,百年清誉,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坏了一锅粥!”
她声音很大,就是故意说给屋里头的少女听的。
坐在屋里头的阮凝玉又抿了一口温凉的茶水。
她知道,定是有人去跟三舅母告状了。
三夫人何洛梅便是谢易墨的亲生母亲。
何洛梅是商贾之女,谢易墨的祖父家据说富可敌国。何洛梅虽也被教养成了个大家闺秀,但在娘家耳濡目染下,性格也泼辣精明,人也强势,否则的话也不会执掌中馈,操管着府中大大小小的所有事务。
而且,何洛梅更是爱子如命。
她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那是相当的严苛,要求每日用功读书,一日都不能歇息。
而她对谢易墨这个唯一的女儿……却是相当的骄纵。
可想而知,阮凝玉让谢易墨吃了苦头,以何洛梅强势护短的个性,必得扒了她的一层皮!
更让夫人气得咬牙切齿的是,夫人的长子,也就是谢易墨的哥哥谢易书,竟然心仪阮凝玉……
表姑娘这个狐媚子,四处勾引男人也便罢了,没想到竟然把算盘打到三夫人的嫡公子身上去了!
要知道,夫人在公子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她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他今后可是要继承家业当他们三房的顶梁柱的!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一个寒碜的表小姐身上去?!
而今日听说阮凝玉回来了,谢易书更是打算去找祖母伯父求情,气得夫人将他禁足在了院子里。
所以表姑娘这次同沈小侯爷私奔被抓,可算是被夫人抓住收拾她的机会了!
“表姑娘人呢?!”
“表姑娘既然不出来的话,那我们这些老奴只能将表姑娘捉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