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谢大人成全……”“只是,”裴淮止又突然抬眸,凝视着林挽朝如玉面庞:“我何曾答应过你什么?”林挽朝怔楞。裴淮止又垂眸,语气淡漠:“我只是说,赏你一次机会,又没说你做成了,我会让你入大理寺。”林挽朝:“........”她咬牙,看着裴淮止,这厮是在耍她?裴淮止则瞧着强压怒火的林挽朝,光阴焦灼缓慢。片刻,他却忽然笑了,指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抵在唇上,笑的声音发哑:“逗你玩的,放松点。”
卫荆带着绘制好的棋路又回了山上的禁军处,裴淮止则躺在藤椅上,忽的想到了什么,侧眸看向默默收拾棋盘的林挽朝。
手中杯盏轻放,指尖划过杯沿。
“林姑娘。”
林挽朝闻声,回头对上裴淮止含笑的眸子。
他穿着一袭暗紫色锦衣,腰束玉带,墨发披肩,眉目疏朗,端得是俊冷谪仙的模样。
林挽朝牵唇一笑,“大人有事吩咐?”
“吃荔枝?”
林挽朝掀眸看向他身前小案上的荔枝,还被冰块覆着。
她收回眸子,款款起身走去。
裴淮止则也坐了起来,却只是始终瞧着林挽朝那双几乎豢人心神的眼眸。
“大人,听声音,你的人已经过了竹林阵,打起来了,你不过去瞧瞧吗?”
远远望去,黄烟的黄烟浓烈滚滚。
精通机关的山匪定留有地道,贸然闯入就成了请君入瓮、待宰羔羊。
这硫磺,便是用来在地道入口,堵住他们最后逃路的。
裴淮止不动声色的垂下眼,伸手,从桌案上取了一颗剥了皮的荔枝送进嘴里。
“打打杀杀的,太脏了。”
林挽朝一愣,她低头看自己的鞋尖,想起昨日被染脏的鞋子感叹道:“大人果然高洁。”
“多谢林姑娘夸奖。”
“那大人,昨日所言可还作数?”
“我从不食言。”
闻言,林挽朝面上冷静稳重,心下却是激动万分。
为父母满门血恨报仇,唯有入大理寺这一条路。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谢大人成全……”
“只是,”裴淮止又突然抬眸,凝视着林挽朝如玉面庞:“我何曾答应过你什么?”
林挽朝怔楞。
裴淮止又垂眸,语气淡漠:“我只是说,赏你一次机会,又没说你做成了,我会让你入大理寺。”
林挽朝:“........”
她咬牙,看着裴淮止,这厮是在耍她?
裴淮止则瞧着强压怒火的林挽朝,光阴焦灼缓慢。
片刻,他却忽然笑了,指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抵在唇上,笑的声音发哑:“逗你玩的,放松点。”
林挽朝:“……”
传闻裴淮止有病,看来传闻没错,还真是病的不轻。
林挽朝沉着脸没说话,裴淮止笑着笑着就觉得有几分尴尬,轻咳几声,转移了话题,“这卫荆还没打完吗?”
刚说完,卫荆兴冲冲跑了回来。
“大人,打完了,那帮山匪被打的屁滚尿流,都是一群小毛贼,不过有个江湖老术士给他们当师爷弄了几个机关阵,一看我们打了过去纷纷逃窜。林姑娘猜的真没错,寨子里的地道四通八达,就想引我们下去,我们没上当,硫磺一熏全跑出来了!”
“是吗?”裴淮止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衫。
目光落在林挽朝身上一瞬,既而转身离开:“那便把消息传回去吧。”
林挽朝微微颔首,细肩微沉,低眸,声音极轻极淡:“成了。”
——
今日薛行渊进宫觐见,与皇帝商讨关于河西走廊一带流民镇压之事。
正说着,候公公便来报:“禀陛下,城西的匪患拿下了。”
“果真?”皇帝放下笔墨,又想到了什么,轻笑道:“那丫头,还真有两下子。”
薛行渊笑问:“可是坊间传闻陛下派去大理寺的那位女官?”
皇帝闻言,轻挑眉梢看向薛行渊,这人怕是还不知道,这位刚刚立下大功的女官,就是自己前几日刚和离的妻子。
“嗯,不错。”
“陛下真是慧眼识珠,能为官而且是刑官的女子,想来一定不凡。”
皇帝也没说话,就笑着点头。
候公公也跟着微挑眉,讪笑着摇了摇头。
薛行渊回了将军府,院里的人一个不见,却听见薛玉荛的声音。
寻着声音过去,瞧见正厅围了不少人。
母亲正位上座,神情严肃,眉目间有颇为不满。
堂中有个家丁被捆了手脚跪在地上。
薛行渊蹙眉走进去:“这是怎么回事?”
李絮絮刚义愤填膺的说完什么,瞧见薛行渊回来,连忙迎了上来:“阿渊!”
薛玉荛瞪大眼睛,跳过去一把推开了她,怒道:“还没有成亲呢!不许你跟我哥卿卿我我!”
薛行渊的官tຊ服还没来得及换掉,一回家就碰见这乱七八糟的事,不由有些心烦,一把拉过李絮絮护在身后。
“对你未来嫂嫂客气些!”
薛玉荛呆滞住了,片刻后,眼眶倏地红了,指着地上被绑住的:“这个狗奴才,教阿文去偷母亲房里的细软,被我发现了,正要交给官府,你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倒好,拦着我,还顶撞母亲!”
薛行渊对着薛玉荛发完脾气后就有些后悔,照理说长兄如父,可这弟妹他自小就管的少,母亲三年前病重后,便是一直由林挽朝教养长大的。
薛行渊本就有愧,心中一软,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好了,我来处理。”
薛玉荛本想直接跑开,不想搭理薛行渊,可又怕自己走了这薛家就没人能制得住李絮絮了,只能强撑着厌恶坐回去。
薛老夫人开了口:“家奴犯偷盗法,按大庆国律例理应押送官府,这是道理!”
李絮絮站了出来:“人无完人,这世上难道只考虑道理,不考虑情理?这家奴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偷走的东西也如数奉还,为何要苦苦相逼?”
“放肆!”
薛老夫人猛的拍响桌子,斥责道:“偷窃者必须杖责五十,这是铁律,如不遵守,岂非人人都敢冒犯主家尊威?”
李絮絮皱眉,不甘示弱的顶撞回去:“我只知道,家中主仆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家奴犯罪,主家更该担负责任才对!”
“好一张伶俐的嘴,我看你是仗着我儿喜欢,与我这老婆子作对!”薛老夫人厉声呵斥道。
“我没有!”
薛行渊夹在中间,横也不是竖也不是,一个不能说,一个舍不得说,只能握着李絮絮的手安抚她,让她少说几句。
偌大的将军府,二房三房都坐在一侧看着,丫鬟婆子也都等着主子一个处置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