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血过多,段鸩的脸色变成了青白色,冷汗如雨下,仿佛随时要晕死过去。我终是忍不住,想要去找拓跋皇帝求情。纵然段鸩是个该千刀万剐的,但如今的段家军离不开段鸩,否则就会彻底变成一盘散沙。他不能死。身子才一倾,我就被段鸩拉回了怀中。“乖,让我抱抱就好了。”段鸩的头枕着我的肩,将大半的重量压了下来,叫我不能动弹。极其虚弱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晏安,你心疼吗?”血顺着段鸩的脸滴落在我胸口。
拓跋皇帝带着他的子民狂欢到深夜。
段鸩以伤为由,多次想要告退,却被拓跋皇帝威逼着走不得。
他的脸,总是朝外渗血,止也止不住,太医又不知被扣到哪儿了,纱布换了一卷又一卷,丝毫不见好。
因为失血过多,段鸩的脸色变成了青白色,冷汗如雨下,仿佛随时要晕死过去。
我终是忍不住,想要去找拓跋皇帝求情。
纵然段鸩是个该千刀万剐的,但如今的段家军离不开段鸩,否则就会彻底变成一盘散沙。
他不能死。
身子才一倾,我就被段鸩拉回了怀中。
“乖,让我抱抱就好了。”
段鸩的头枕着我的肩,将大半的重量压了下来,叫我不能动弹。
极其虚弱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晏安,你心疼吗?”
血顺着段鸩的脸滴落在我胸口。
滚烫的血液,仿佛是火苗,真将我的心灼烧了。
我泪眼婆娑,哭得情真意切:“自然是心疼的,殊哥哥,我宁愿伤得是我。”
回应我的是,是段鸩的一声轻笑。
随后,他脱力从我肩头滑下,彻底晕了过去。
段鸩倒下时,砸倒了桌子,动静很大,可周遭的拓跋人包括皇帝都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有管他死活的意思。
最后,还是个小士兵嚼了不知名的草药,吐在段鸩脸上的伤口处。
他做这动作时,没有掩饰自己对段鸩的鄙夷。
对我更是没有好脸,暗暗对我骂了一句:“蠢货,传言果然不假。”
“真是被弄坏了脑子识不清人了,他不是段殊,不是你夫君!”
我抬眼,看着他与文大相公相似的眉眼,心下了然。
他不是普通士兵。
底层的普通段家兵对段鸩绝没有这样大的敌意。
国破之时,段殊和他的一千亲兵全都死在了拓跋军的马蹄下。
段家军群龙无首,溃不成军。
是段鸩顶着和段殊一样的脸,凭借着段将军同胞弟弟的身份,如救世主般救下了十万段家军精锐的性命。
他带着所有段家军投降了。
若非如此,拓跋皇帝要大开杀戒,将十万士兵活活烧死。
可实际上,这,也不过是一场戏。
是段鸩和拓跋皇帝早就商量好的戏码。
段σσψ鸩想要完完全全地取代段殊,那他就需要用这次做戏换得士兵的死心塌地和拥护。
而拓跋皇帝,亦然不想枉费了这些精兵强将,想利用段鸩,将段家军收为己用。
于是,段鸩在士兵面前演的冒死谏言,帮他在军中树立了绝对的威望。
底层士兵和百姓们一样容易被蒙蔽。
可齐国的臣子,身处高处的统治阶层,全都知道段鸩是如何通敌叛国的。
更不要说,眼前的这位小士兵,是宰辅文大相公的幼孙,文远间。
他从长相到性情,都和文大相公如出一辙。
我低声讷讷着:“可是他是段家军主帅,他有兵权。”
文远间神情一凛,看向我的目光变了变:“我还以为十公主与上头那几位是一样的。”
我知他说的是三皇姐佩安她们。
在拓跋皇帝手下,做个取乐的猫儿狗儿,苟且偷生。
若不是段鸩对我心有执念,要了过去,我与她们的命运,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劳烦你带我的亲兵去识一识这些草药,不好总是麻烦你。”
我将段鸩派给我的段家兵招呼了过来。
他年岁不大,不过十七,却实在是个机灵又可靠的人。
他叫潘宁。
我被托娅用猎犬羞辱伤害时,是他快马加鞭把段鸩叫回来;我学马摔跤时,是他陪我做戏,带我秘密接触现今段家军的小将领;我被拓跋皇帝用利箭射杀时,是他眼疾手快拦住了箭羽。
潘宁虽是段鸩派给我的人,但他在我身边已然呆了三个多月,如今是我的半个心腹。
二人朝林中走去了。
我环视四周,夜已深,周遭的拓跋人,包括皇帝,都醉酒躺的七歪八竖。
侍臣们正忙着把自家主子抬回营帐休息。
一位太监问:“陛下要去哪位娘娘的帐子?”
醉酒的拓跋皇帝口齿不清地吐出一句:“箬美人。”
此刻,一旁的佩安机灵地凑上前:“陛下忘了,箬美人有了身孕,留在宫中安胎呢。不如让妾……”
话还未说完,拓跋皇帝从前的阏氏,如今的皇后,剜了佩安一眼。
有眼色的宫女立刻上前打了佩安的耳光。
拓跋皇帝最后还是去了皇后的帐子。
而佩安,被皇后手下的人泼了一身的凉水,罚跪在围猎场,不许回营帐。
佩安如今是拓跋皇帝亲封的才人,在皇后手下尚且活得贱如婢子。
我不敢想,只比佩安略高一级的箬飞,在宫中会是什么光景。
叹息一声,我让潘宁悄悄送了一碗姜汤给佩安。
国破本就艰难,我还抱着一丝能和三皇姐合作取暖的奢望。
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