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将老爷扶到床边,使他平躺,将其外衣脱下,松了松衣襟。又走到架子前,用净湿的帕子给老爷擦拭。芙蕊跑到小厨房门口,叫醒了一旁角房的王大娘,又是一番折腾,醒酒汤终于煮好。芙蕊谢过王大娘,端着放有还很烫手的醒酒汤的盏托就疾步往回走,到了院门口已是满头大汗。缓了几口气,径直往院里走。没走几步,就见刘正守在门口,房门已是紧闭。芙蕊再靠近一些,便听见房内的动静,一时顿住了脚步。这醒酒汤怕是得明日喝了。
“我给你送药,是因为那药好得快,没想给你带来麻烦,是我对不住了。”刘正向前躬身赔礼。
“我心里记挂着你,你既把药给了旁人,腿上的伤可好些了。”直起身子的时候又加了一句。
芙蕊有些不知所措,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说话磕磕巴巴:“已...已经大好了。刘侍卫,你...你为何记挂着我?”
刘正又向前了一步,芙蕊见此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便都不动了。
“我不是凉薄之人。第一次见你时我以为你和那些府里的其他丫鬟们都一样,只是瞧上了我这副皮囊。可我靠近你时,你只是躲闪,并未有相许之意,原是我开始便想错了。你和她们不一样。”
刘正定定地看着芙蕊,神色里满是认真。
“我...今日之事,我就当刘侍卫吃醉了酒,说了胡话。刘侍卫还是早些回去歇着。”芙蕊再不敢听下去了,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往住处跑,这人...这人一定是被什么精怪给吸了魂魄,嘴里说的竟不像他。
刘正呆愣在原地,微微蹙了蹙眉,这怎么跟话本子里讲的不一样,本子里说跟喜欢的人说明心意,对方就会明白,可眼下却是把人给吓跑了。看来,还是得去问问旁人追姑娘是怎么个追法。
借着月色,芙蕊一鼓作气赶回了住所,心跳得直逼嗓子眼,太吓人了!
芙蕊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都已经做好一辈子不嫁人,独自过活的打算了。这下子冒出了个刘正来,把她规划好的路给堵死了。
幸而屋里的姐妹们都睡得熟,无人醒来如厕。芙蕊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继续躺下,整个胸腔都回荡着“砰,砰,砰”的声音,睁着眼一直到困意袭来才缓缓睡去。
“芙蕊,芙蕊,快醒醒!”
苍蓝摇晃着还未醒来的芙蕊,眼前的人突然惊醒过来,猛地坐起身,两人的额头相撞,“诶呦”一声。
苍蓝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皱着脸:“你这是怎么了?我都叫你半天了,往日里也没见你睡得这么沉,快起,等会去夫人那就迟了。”说完就自顾下了地,穿好鞋子。
芙蕊马上反应过来,动作神速的收拾好自己,和苍蓝一同疾步去了庆春院。
好在夫人也刚起身没多久,值夜丫鬟退下,芙蕊上前给夫人梳妆。
芙蕊在夫人的身后打了一个哈欠,刚好在铜镜里被看见了。
“可是昨晚没睡好?”夫人示意芙蕊停下,声音柔和,并未带有苛责之意。
芙蕊回过神来,忙跪下:“夫人恕罪,奴婢昨晚睡得晚了些。”
夫人转过身轻扶起芙蕊,见她还低着头站着,便笑着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用如此紧张,若是没睡好,你便回去再多歇息一会。”
“奴婢不敢。”
夫人瞧着芙蕊一脸正色的样子,心底叹了口气,想来是吓着她了:“也罢,那便继续吧。”说完转过身,示意芙蕊继续上前梳妆。
此时已是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换掉往日的散发,芙蕊给夫人用簪子盘了发,再戴上了镶珠的耳饰。做完这些,夫人便选了一身水烟色的轻纱外衣,温婉可人。
今日事多,夫人要去看账簿,还要打点好夏日各屋的吃穿用度,冬日里储存在冰窖里的冰也得提前清点好进行分配,到了伏夏最热的时候各屋按照分配去领应有的份额才不会乱。
芙蕊和苍蓝跟着夫人出了院门,先是去冰窖清点后又回了院子看账簿。期间苍蓝和芙蕊来来回回的从屋里送、拿东西,打仗似的忙碌了一天,晚饭时刻终于是歇下来了。
夫人赏了她们各一碗银耳莲子羹,两人在一旁的角房飞快地吃完了。
用完晚饭,收拾一会,苍蓝服侍完夫人洗漱,便离开了,今晚是芙蕊值夜。
芙蕊点上了烛,屋里便开始变得昏暗起来,暗橘红的光亮衬得人暖洋洋的,夫人已经挑了帘子上了床。
芙蕊轻声将烛火吹灭,打开屋里的另一扇门,那里有张床,所有值夜的丫鬟都睡在那,刚要迈步走过去的时候,房门被人给打开了。
芙蕊立马转过身,是老爷。外面的月光照着他,老爷斜倚在门旁,走路东晃西摇,外面的风经过他携带进一丝酒味。
夫人听见动静已是起了身,见是老爷,急忙趿拉上鞋子,半拖着到了门前扶起老爷。
“芙蕊,去叫碗醒酒汤来!”
“是。”芙蕊出了房门,疾步往早已熄了火的小厨房跑去。tຊ
夫人将老爷扶到床边,使他平躺,将其外衣脱下,松了松衣襟。又走到架子前,用净湿的帕子给老爷擦拭。
芙蕊跑到小厨房门口,叫醒了一旁角房的王大娘,又是一番折腾,醒酒汤终于煮好。
芙蕊谢过王大娘,端着放有还很烫手的醒酒汤的盏托就疾步往回走,到了院门口已是满头大汗。
缓了几口气,径直往院里走。没走几步,就见刘正守在门口,房门已是紧闭。
芙蕊再靠近一些,便听见房内的动静,一时顿住了脚步。
这醒酒汤怕是得明日喝了。
芙蕊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把手里的醒酒汤放哪。刘正朝她走了过来。
刘正盯着她手里的汤,芙蕊便开口解释:“老爷吃醉了酒,夫人派我去叫醒酒汤。”
“嗯,给我。”刘正伸出了手。
芙蕊听着屋里的动静,怕是一时半会不肯歇的,可刘侍卫是男子,若是等会夫人叫人来,怕是不方便。
“不劳烦刘侍卫了,我便就在此处等着夫人叫我。”
眼前的人突然笑了,眉间一挑,有些戏谑地瞧着芙蕊。
“你若睡不着,那便和我一起守着。”
芙蕊的脸一下子就变红了,屋里的动静,隔壁角房是一定能听见的,他又怎么知道。
守着就守着。
这一守就是半个时辰,屋外的芙蕊坐在石桌旁用手撑着下巴,头一下下地点着。
屋内传来夫人叫水的声音,芙蕊连忙惊醒,端着盏托进了屋子,刚想去端水,就见隔壁屋子已备好了。
折腾洗漱一番,月上枝头,夜深了。
没了声响,终于可以睡个好觉。芙蕊打着哈欠进了角房,转念想起刘正,回身看可却找不着人,想来是回住所去了。便关紧房门,入梦会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