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持盈眉眼弯弯:“是啊,闵犽会保护我的。”听完这句,闵犽愉悦又得意,一笑起来,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朵根。“走了,姐姐。”闵犽转开身就要走。“姐姐?”都兰听到了实在有趣的事情,当真笑出声来,“乌勒闵犽,当年我救了你,让你叫我一声姐姐,你死活不肯,怎么现在对着昭仁公主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这么勤快?”闵犽有一点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关你屁事。”都兰嗤笑:“真没良心,当年不如直接让你死在大狱里。”
都兰就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望向清昼。
“公主,倘若他就是乌勒闵犽,应当如何处置?”身边苏德低声询问。
都兰并未言语。
“抓起来,还是当场诛杀?”
都兰还是没有说话。
苏德眉心微皱,“公主,你该不会又要对他心软?”
此时,教众的情绪高涨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甚至有人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若是教主不肯露出真面目,那就由我来!”
清昼终于在座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忽而抬眼看向了那人。
虽是同样琥珀色的寡淡眼眸,但并非前几日的嚣张、恶劣,反而睿智,冷清,仿佛将世间万物容纳其中,又仿佛视世间万物于无物。
那人倍感压力,手臂伸到一半,就那样硬生生顿住了。
“倘若你们坚持。”
清昼缓缓开口,抬手去摘面罩。
四下戒备,纳森往前半步,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一旦乌勒闵犽露出他那张脸,他就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杀他,如此一来,既能立下大功,也能把那个秘密永远掩盖。
面罩被取下,其后藏着的真容也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
面容清俊秀美,脸色苍白,带着病容。
“教主……”
“教主!”
教众们的愤怒迅速退去,纷纷虔诚地跪到了地上。
唯有纳森还站在那儿,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紧皱眉头,发出难以置信的呢喃:“怎么会……”
清昼看向他,嗓音低缓,“纳森。”
纳森的双腿一阵发软,险些跪倒下去。
·
另外一边。
房中忽然响起了“吱呀”一声。
班布尔从桌前抬起头,看见大箱子掀开了盖,露出一张有点儿幽怨的脸。
“哥哥?”班布尔不敢相信,试探地叫了一声。
闵犽爬出来,没好气瞥他,“有屁快放。”
一听这话,班布尔彻底确认了,“真是哥哥呀!”
他问:“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不必闵犽说什么,他就自己想明白了,“你是不是听说姐姐和教主一见钟情,过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萧持盈:?
西夏的文化怎么回事,净教这种话。
闵犽反而愉快起来。
姐姐的心上人是他,一见钟情的教主也是他。
这怎么不让人暗爽呢。
闵犽勾着唇角,点了点头,“是,我是听说了这回事。但我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是我来加入他们的。”
班布尔疑惑地歪过脑袋。
萧持盈瞪了闵犽一眼,“不许带坏小孩子。”
她站起身,将一本册子放在班布尔跟前,“今后若是你对学医还有兴趣,便看看这本书。”
这是她花了好久,凭记忆背下来的医药知识,涉及许多方面,还有一些有效的药方。
班布尔如获至宝,“谢谢师父!”
他大概明白了什么,扬起脑袋,依依不舍地问:“师父,你要走了吗?”
“嗯。”
萧持盈知道纳森认出了她是谁,一定也猜到了闵犽的身份。
他迟早会发难,所以那天晚上,她请求清昼帮她一个忙。
那就是趁着其他人在质疑清昼身份、势必戳破他真实面目,要将他绳之以法的时候,萧持盈在这边悄悄地带着闵犽离开。
清昼答应了。
·
正殿内,清昼保持静坐姿态,抬头看向纳森,问:“为何按着你的刀柄呢?”
“我……”
“或许,你是想跟当年杀死太子一样,杀死我吗?”
清昼语调平缓,没有起伏,话语却带来极大震撼,全场教众皆是大惊。
纳森接连后退,脸色发白:“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乌勒闵犽!”
清昼却不再言语。
“苏德,抓住他。”
都兰猝不及防开口。
苏德迅速得令,提步赶上前去,擒住纳森双臂。
纳森挣扎:“即便教主不是乌勒闵犽,可是那松萝姑娘就是梁国的公主!”
都兰置若未闻,只对苏德说话:“看好他,我马上回来。”
“是!”
都兰赶到月庙后院时,萧持盈刚被扶着坐上马背,虽说她脸上围了布帛,可都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至于扶着她上马的少年,已有数年不见,但是那张过于漂亮的脸,肌肤上狰狞的刺青印记,以及转头怒视而来时,那双琥珀色眼眸中射出的警惕凶恶的光,都与记忆高度重叠。
“昭仁公主。”
“乌勒闵犽。”
都兰语调悠长,带着一丝兴味。
闵犽拦在马匹前方,犹如露出獠牙的凶兽。
都兰挑起眉梢,“哟,这么紧张。你也喜欢昭仁公主?”
闵犽第一反应,那是当然。
停顿一瞬,忽然皱起眉头,“什么叫也?!”
都兰心说,因为我也喜欢啊。
“二公主放心,”萧持盈轻柔开口,“班布尔正在我房中看书。我给他留下了一本很有用的医书,对于他,对于公主,对于西夏都会有一定的帮助。”
都兰欣然,“多谢。”
“知道多谢那就赶紧让开,”闵犽语气不善,“别逼我动手。”
都兰啧声,这小子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萧持盈微微俯下身:“不要那么凶。”
闵犽看看她,听话地把恶劣神色收了收。
都兰:?
哟,公主还是位训狗大师啊。
“今日这局面其实很轻易就可以识破,能这么顺利地进展下来,得多谢二公主。”萧持盈道。
都兰目光转到她的脸上:“既然你明白,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做这些,是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边。”
“今日的邀请不是以我西夏二公主的身份,而是同为女子,我同情你的遭遇,既然我有能力,我便愿意帮你。你今后可以成为医者,也可以成为寻常人,在我的庇护之下,你可以过得自由自在。事实上,在我看来,这世上所有女子,所有人,都应当过得自由自在。”
萧持盈不由叹息,这位二公主,实在是很有魅力啊。
“我又不是把她送回去嫁给那老头的!”闵犽没好气地开口。
“哦?”都兰侧目。
“没杀了那老东西都是我太孝顺,还把公主送给他?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萧持盈眉眼弯弯:“是啊,闵犽会保护我的。”
听完这句,闵犽愉悦又得意,一笑起来,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朵根。
“走了,姐姐。”闵犽转开身就要走。
“姐姐?”
都兰听到了实在有趣的事情,当真笑出声来,“乌勒闵犽,当年我救了你,让你叫我一声姐姐,你死活不肯,怎么现在对着昭仁公主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这么勤快?”
闵犽有一点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关你屁事。”
都兰嗤笑:“真没良心,当年不如直接让你死在大狱里。”
萧持盈微微一愣,不由得看了眼闵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