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的,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什么心虚的事,目光有意无意向右侧飘去。“我去上个卫生间。”章左一口喝完杯中剩下的酒,起身走开,这时徐筱茹右侧也突地一空——是边扬,他也往卫生间方向走去。彭城带来的同事都放得开,认识没多久就跟唐玉平他们喝起来,聊得起兴时还大笑两声,徐筱茹对面是彭城的女同事,辛欣坐在她旁边。台上表演人员换成了一个打扮中性的女生,唱的却是抒情歌曲,声线沙哑,是俗称的“烟嗓”。“她好帅。”女同事两眼放光,不出一会儿就被她的长相歌声迷倒。
彭城能跟唐玉平玩到一起徐筱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她对于他们的活动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可唐玉平得了彭城的指令非要拉着徐筱茹一起。
“你得跟我们去,这是来自你母亲大人的命令。”
徐筱茹收起球拍往肩上一甩,奇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妈见过?”唐玉平同她一样,肩背球拍,手里提溜着半瓶矿泉水,边走边喝,“我当然不认识,彭城说的,你妈给他派任务多带你出去见见世面认识一些人。”
徐筱茹哂笑,“他那些世面不见也罢,不就是到处吃吃喝喝。”唐玉平对此不能苟同,哎了两声,拉长了声调,“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活着不就是图一个潇洒快活,你可别瞧不起啊。”
“行行行,我错了,”徐筱茹现在对唐玉平也多少了解一些,知道他跟彭城一样奉行享乐主义至上,“潇洒快活你们两个男人去就行,我就不跟着后面瞎掺合了。”
“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就一live house,有乐队表演的那种,现在年轻人都爱去,”唐玉平怕她继续拒绝,搬出女友堵她的嘴,“辛欣也会去,你们两个女生刚好有个伴。”
徐筱茹想说我跟她也不熟啊,可上次小龙虾宵夜还是他们情侣二人请的,这话也就不大好说出口。“什么时候?”唐玉平顺利完成任务,笑容满面道:“今天晚上。”
徐筱茹没有去过酒吧一类的场所,最多就是两年前出于好奇跟同事去了两次清吧,清吧气氛不错只是她酒量一般,也不是热衷于跟陌生人搭话的性子,之后同事再约她便婉拒了。
明天是周末,彭城撒开膀子点了一堆酒,红的绿的蓝的摆了大半个桌子。现在徐筱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哭穷了 ,隔三差五这么来一回就他那点工资能不穷吗?彭城对此却不以为然,“出来玩就是要开心,没酒怎么开心,你看我我看你瞪眼干乐啊。”
徐筱茹要了一杯莫吉托,端上来的是一个400ml的宽口玻璃杯,杯子里除了冰块就是薄荷,她咬着黑色塑料吸管喝了口,冰镇清爽,薄荷味大过于酒精味。他们定的是大卡座,彭城带了两男一女三个同事过来,加起来一共七八个人。
“我够意思吧,特地给你挑了两个优质的。”他附在徐筱茹耳边说起悄悄话,徐筱茹敬谢不敏,眼睛从那两人身上草草扫过,“我替我妈谢谢你。”
彭城随手抓了把猫耳朵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嚼个不停,“我都跟阿姨说好了,事成之后给我发红包,你给我认真点别断我财路啊。”
“你们两个在那偷偷说什么呢,快过来喝酒。”唐玉平一嗓子打断两人对话。赶上周末,今天的乐队表演要早半小时开场,而且相较平日表演的人员更多,各式曲风轮番登场,舒缓的,摇滚的,爵士的,不知不觉徐筱茹也沉浸其中,觉得偶尔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
中途有人来跟她碰酒干杯,扭头一看,是彭城带来的男同事,叫章左,章左是干运营的,跟她之前工作内容相似,两个人也不特别拘束,围绕着工作生活随兴聊着。
可不知怎的,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什么心虚的事,目光有意无意向右侧飘去。
“我去上个卫生间。”章左一口喝完杯中剩下的酒,起身走开,这时徐筱茹右侧也突地一空——是边扬,他也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彭城带来的同事都放得开,认识没多久就跟唐玉平他们喝起来,聊得起兴时还大笑两声,徐筱茹对面是彭城的女同事,辛欣坐在她旁边。台上表演人员换成了一个打扮中性的女生,唱的却是抒情歌曲,声线沙哑,是俗称的“烟嗓”。
“她好帅。”女同事两眼放光,不出一会儿就被她的长相歌声迷倒。
“我要是长成这样,唱得还这么好,保准男女通杀,一个不留。”辛欣跟着豪言附和,徐筱茹在后面跟着乐,点头表示赞同。
章左从座位上起身后径直走向卫生间,卫生间里空位不少,身后来的人却偏偏挨着他站,他没在意,面朝白色瓷砖墙壁专心办事。人对于他人密切的注视都有一种第六感,更何况还是这样的距离,他转过头朝那人看,是一张桌子上的人,两个人没有说过话,介绍时一带而过的名字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章左友好地点个头,套上裤子,洗手出门去。他不喜欢那人的眼神,敌视中带着讥讽,令人非常不适。两人先后起身离去,不久又先后出现落座在徐筱茹两侧,谁也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不快。
徐tຊ筱茹的莫吉托已经见底,她怕喝醉麻烦别人不说,还要耽误明天上班,问服务员要了杯温水,慢慢啜着。彭城隔着半米的距离笑话她,她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扬扬自己的拳头警告他闭上嘴。
边扬在这时贴上来,有话要跟她说,徐筱茹倾了倾身子。“我比他大,”他说,他也喝了酒,说出来的话带有点点酒精的味道,“你别喜欢他。”
两秒钟之后,徐筱茹才回过味来,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满目震惊且感到不可思议。他喝醉了,她想。
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不对,他好像本来也不太正常。
夏日炎炎,徐筱茹这两日刚巧赶上排卵期,春心开始不受控地躁动起来,晚上休闲娱乐时找出几部影片观阅,还用上了被边扬偷看到的工具。此刻他话一出,徐筱茹就更不能直视章左了,不然总忍不住那儿看。
实在是太不像话,这跟大街上的猥琐男有什么区别。于是接下来章左再跟她说什么,她就嗯嗯啊啊草草应付了事,连目光都尽量不与他接触。
秦卫理在医院呆了一周多就出院了,没多久给徐筱茹发来微信说要回老家去,徐筱茹感到惊讶,问他工作怎么办,他回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别有钱挣没命花。徐筱茹唏嘘,替他惋惜之余也感到庆幸。
秦卫理的事情令她心生触动,九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了些秋日的气息,她便打算休店一日带着几个人去秋游。地点不是太远,就在两公里外的湖心公园,那里有山有水,还有一大片人工湖,沿湖是宽敞的步道,步道一侧是山坡,一侧是高高低低的树,有杨树,枫树,还有银杏。
徐筱茹住在附近大半年也只去过一次,听丽丽说深秋时格外好看,金黄的枫树和银杏将整个公园都染得黄澄澄的,像熟透的柿子。强叔推说家里有事没有去,只有她们三个女人,芬芬姐把孙女雪团也带上了。雪团只有两岁半,并不像她的名字那样,相反比一般小孩要黑,但是机灵活泼,咿咿呀呀张着嘴停不下来。
“她刚生出来的时候挺白净的,所以她妈取了这么个小名,哪知道长着长着就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芬芬姐两手将雪团搂在胸前,雪团扭着身子要下来自己走。
徐筱茹和芬芬姐都骑了小电驴过来,车上载着垫子零食水果等,车子进不来,几个人分工各拿一部分。
“我妈说我刚生出来的时候就只有老鼠那么大,你看现在,也过了一米六。”丽丽拎得是水果,有点重,说话的时候喘粗气,雪团不让奶奶抱,芬芬姐腾出手来帮丽丽一起拎。
“小孩是这样的,一天一个样。”
三大一小找了块草坪,头上有茂密的枝桠遮挡刺眼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凉。两人各扯一边把垫子铺开,食物全部整齐码在垫子上,鞋子脱在一侧,用湿巾擦干净手边吃边聊。
“强叔是不是嫌我们太吵,不喜欢跟我一起出来玩啊?”丽丽问。
“应该是吧,店里只有他一个男的,年纪差的也挺远,玩不到一起。”徐筱茹猜。
雪团被食物迷了眼,这个抓一下那个也想吃,芬芬姐怕她捣蛋,一手将她箍在胸前一手给她拆了包海苔。“他应该是家里出事没心思出来玩。”
芬芬姐儿子是跑快递的,配送范围就在春天花园附近这一片。“上回我儿子跑到那边送快递,听他们说小区里有个小姑娘犯精神病,在家大喊大叫一上午,吓得好多人都不敢出门。”
丽丽忍不住好奇,连手上的火龙果也不吃了,“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会犯精神病啊?”
“这我哪里清楚,也就是路过听他们说。”
“那这跟强叔有什么关系?”丽丽想不通。徐筱茹在一旁小口吃着西瓜,一边逗弄雪团。芬芬姐用手给雪团擦掉脸上的海苔屑,深深叹了口气,“听说那小姑娘是他女儿。”
徐筱茹这才抬眼,“这事是真的吗?”
“不清楚,这种事情毕竟不光彩,张华强又是个不爱说话的,谁敢去问。”
徐筱茹沉默不语,丽丽闷闷道:“那个小姑娘好可怜。”
“好可怜啊 。”雪团学着大人模样,叹气皱眉,脸蛋皱的像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