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从程夏的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引得旁边楼梯口的声控灯骤然亮了起来。程夏愣愣地看着空了的手心,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心神,她告诉自己,方隽一定是太累了,这么多事情混在一起,换成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重要的是和他解释清楚。“方隽,都是我的错,我没保管好那封信,但是,信不是我贴的。”方隽的脸上毫无波澜,声音仍是冷意森然:“是吗?”这是……什么意思
方隽住在城中的一个新小区,从学校打车过去需要二十分钟。
程夏下车后在保安室登记了访客信息,然后沿着一条绿道找了十几分钟,才找到掩映在一棵大榕树后方隽家的楼牌号。
程夏看过新闻,这个小区是沪城城区最早一批涵盖别墅、分层排屋和高层的新式小区,方隽家在分层排屋的三、四两层,除了内部电梯,外部也有楼梯直通。
她一口气跑到了三楼,不知道是因为跑得过快还是太紧张了,一颗心狂跳得厉害。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响了门铃,门内传来门铃的音乐声,但半晌没人来开门。看来确如王生德说的那样,因为方隽妈妈还在住院,家里没有人在。
但王生德也说过,方隽傍晚的时候会回来给她妈妈准备饭菜。
程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又回到了楼下,在楼前的一个花坛边等他回来。
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这会儿夜幕都降下来了。小区的路灯齐齐亮起,程夏看向路灯,发现暖黄色的灯光下飞扬着雨丝。她伸手摸摸头顶,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细雨。
冬日的小雨,虽细却寒入骨髓。
她缩了缩肩膀,从背包里找出一把折叠伞撑上。
又等了十几分钟,路口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方隽终于回来了。
他没打伞,左手提着一个保温盒,一步一步朝程夏的方向走来。
程夏快走几步迎上去,走得近了,才发现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和颓丧之气。她的心里一阵心疼,忙将雨伞递了过去。
“方隽。”她小心地唤了他一声。
方隽的脚步一顿,垂眸看向她,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轻眨了两下眼睛,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程夏又叫了他一声,方隽这才反应过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寒意,他的话如他的脸色一样冰冷:“你来干什么?”
程夏的身子一僵,这是她从未听过的方隽的声音,嘶哑的,字字又带着冰锥子般的尖锐。
“我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也想问问你妈妈怎么样了。”程夏艰难地吞咽下口水,踮脚将雨伞举到他的头顶。
方隽睨了一眼那顶小小的蓝色雨伞,一伸手就将它推开了。
雨伞从程夏的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引得旁边楼梯口的声控灯骤然亮了起来。
程夏愣愣地看着空了的手心,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心神,她告诉自己,方隽一定是太累了,这么多事情混在一起,换成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现在重要的是和他解释清楚。
“方隽,都是我的错,我没保管好那封信,但是,信不是我贴的。”
方隽的脸上毫无波澜,声音仍是冷意森然:“是吗?”
这是……什么意思?方隽不信她?
“信不是我贴到公告板的,我不会这么做。”她又解释了一遍,“但是,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话未说完,就被方隽打断了:“这不重要。”
程夏一怔,这怎么会不重要?
但对于方隽来说,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些,重要的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这么长时间来被人当成了傻子。
方隽的声音里带着想要快点结束对话的不耐烦:“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你生气了吗?”雨丝打湿了她的头发,凝聚起了水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程夏丝毫没理会,“因为我没保管好那封信,对吧?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虽然不是特别完美,但已经是好的结果了。”
方隽定定地看着她,看到她的眼睛在说“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时候露出了一抹光亮,似乎她是真心觉得高兴。
他的心里蓦地燃起了一股愤怒。
程夏的话还在继续:“校长说了,不会处分也不会记过,就是你的保送资格没有了有些可惜,不过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能自己考上的。”
“事情解决了,你真的高兴吗?”方隽突然问。
程夏不明所以地回道:“我当然高兴,我明白对你来说,这是‘无妄之灾’,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的处理结果是最轻了的。”
方隽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极淡,却让程夏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程夏,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什么?”程夏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明明很失望吧?你那么讨厌我,本来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我彻底踢出去的。”
程夏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听到了,可她完全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说我讨厌你?”程夏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慌忙摇头,“我怎么会讨厌你?”
我明明是喜欢你。可这句话在这样的场合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