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很大。仿佛要把她的骨头冻僵。她蹲在屋檐下,尽可能地躲在角落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求生。她要活下去,至少要活到父母沉冤得雪的那天。这边。祁御没有睡。床边的手机亮了屏幕,他坐起身拿了过来,是莫西故发来的信息:“御哥,我刚刚才知道经理把A09的门锁了,暖气片也停了,暖气我已经让人给供上了。”“我妈已经跟学院的教授们去谈论学术了,应该不会再回宴会厅
“空调打不开,暖气片也打不开。”
“房间的座机无人接听,我没带手机,祁少你带手机了吗?”
季唯一一面说一面往这边走。
离近了。
她看见祁御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冷淡地说了句:“没带。”
也是。
祁大少爷身体倍儿好,严冬的夜晚没有暖气也能轻松度过。
现在屋子里已经完全冷了。
季唯一冻得蜷了蜷手指,下意识想拢身前的棉袄,才发现棉服在进会厅的时候脱给服务生了,她现在只穿着针织长裙。
人在极寒条件,会本能看向温暖的地方。
季唯一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到了祁御身上。
她盯着他脖子以下看了许久。
屋内就他们两个人,女人如此直白的眼神,盯得祁御掌心微热。她穿的少,身子单薄,这种渴求的目光落在祁御眼里,意思就是:“她想让他抱。”
抱她也是可以的。
之前在御园玩雪,他抱过她两次。
小小的一团,隔着棉服都觉得触感很软,手感很好。
就在祁御打算点头恩赐抱她的时候,空旷的屋内就响起季唯一细软的嗓音:“祁少,你的外套看起来好暖和。”
一秒钟。
两秒钟。
外套?
祁御掀开眼帘望她,对上女人纯粹清亮的眼眸。
她是很渴求。
想要的是他身上这件大衣。
祁御死死地盯着她,盯了半晌。盯得季唯一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她伸手摸了一把脸,什么都没摸到。
讲错什么话了吗?
她想解释一句,就看见男人阴沉的脸上有了点笑容,他盯着盯着她忽然笑了,比不笑的时候还吓人。
祁御幽幽道:“季唯一,我真想捏死你。”
季唯一:“……”
就是想借他大衣穿会儿,也忒小气了。
季唯一抿唇不语,耷拉脑袋,走到沙发旁侧的角落,拿过她先前坐的小板凳,蹲下身子靠墙坐在那。
不多时。
视线里出现男人熟悉的鞋子。
季唯一昂起脑袋正准备往上看,‘啪嗒’一声,那件暖和厚重的大衣就抛了下来,正中她脸上,垂落裹盖住上身。
她伸手把衣服拉下来。
露出小脸。
没了衣服的遮挡,眼睛里装入祁御的臭脸。季唯一眉眼弯弯,憨笑道:“谢谢祁少。”
祁御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不想理她。
男人迈开步子径直往床边走,“我睡了。”
季唯一抱着他的大衣站起身,懂事地点着头,“恩恩,我睡沙发,我不会发出声音,不吵你睡觉。”
熄灭屋内的照明灯。
只留着床脚一盏微弱的落地灯。
季唯一走回沙发躺下,裹着祁御的衣服还算暖和,就是她一米六的身高长了点,脚踝下边遮盖不住。
她蜷缩身子。
将露在外头的脚丫子也缩了进去。
-
屋内逐渐陷入宁静。
只有浅眠的呼吸声。
许是身上冷,入睡不久的季唯一跌进了梦里。梦见几年前榕城的隆冬,因为她16岁高考考入大学,被孙夜雪关在门外。
风雪很大。
仿佛要把她的骨头冻僵。
她蹲在屋檐下,尽可能地躲在角落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
求生。
她要活下去,至少要活到父母沉冤得雪的那天。
这边。
祁御没有睡。
床边的手机亮了屏幕,他坐起身拿了过来,是莫西故发来的信息:“御哥,我刚刚才知道经理把A09的门锁了,暖气片也停了,暖气我已经让人给供上了。”
“我妈已经跟学院的教授们去谈论学术了,应该不会再回宴会厅。我现在过去给你开门?”
供暖系统灯亮了。
祁御侧眸望了眼不远处沙发上的那一小团,他敲了行字,回:“不用。”
他关了手机扔到一边。
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沙发旁,借着床尾的落地灯垂眸看向下方的女人。她几乎整个人都钻进了他这件大衣里,蜷缩成团子。
他的衣服平时看着也不算大。
此刻被她盖着,可能是她娇小,衬得他衣服也大了。
祁御弯腰,将她身上的大衣拿开,随后轻松把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打横抱着往床边去。
季唯一睡眠很浅。
他的动作让她从噩梦里抽出来,她本能拉住他的衣服,睁眼时神情恍惚,昏暗光影中仿佛看见了季父。
父亲的幻影让季唯一脆弱。
她拉紧他的衣角,靠在他胸膛,闭眼时眼角滑出一行细泪。
祁御微怔。
走路的动作都停了半拍。
季唯一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美和病态共存,娇软可欺。平日里她在他面前也很笨,智商不高特别蠢,胆子又很小,但是她心态好。
每时每刻都笑脸盈盈。
一双眼睛弯弯的,唇角带着甜甜的笑,从来没见她丧过,没听到她的哭腔。
更别说委屈诉苦落泪。
祁御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他低头轻声说:“季唯一你做噩梦了?”
梦魇里,季唯一听不清他的话。
只感觉有人在说什么。
她闭眼呢喃着:“好冷……”
她在门口拍打房门,求舅妈李芳莲让她进去,求孙夜雪消消气放过她。屋内富丽堂皇奢侈温暖,一窗之隔的她在冰天雪地的夜里垂死挣扎。
祁御弯腰把她放上床。
他躺过的地方,被子和床褥都很暖和,刚躺上去,女人紧皱的眉头便慢慢舒缓下来。
屋内空调正在运行。
暖气逐渐蔓延。
祁御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把她脸上的泪痕擦掉。
白天在榕城大学韩婉儿对她大呼小叫把她吓着了?
应该不止韩婉儿。
她胆怯娇弱,谁都可以凶她。
祁御再次抚了抚她的眼角,男人指腹温热,睡梦中的唯一本能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
蹭得他指尖蜷了蜷。
男人定睛注视她片刻,随后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躺在她旁边。
扯了证的夫妻,她是他老婆,睡一起很正常。
不违法。
祁御翻身侧躺,试探地伸手去够她的细腰,刚搂上去,季唯一寻求暖意的本能让她主动往他怀里凑近。
他就那么低头看着她睡进了自己怀里。
她呼吸很轻。
绵绵的、柔柔的,落在他皮肤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男人喉结无声滚动了几圈。
祁御动了动放在她腰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到她后背腰窝处,然后轻轻地、慢慢地将她搂住,往怀里带了带,从而圈紧。
好软啊。
以前只觉得她的脸蛋很软,捏起来很舒服。
没想到她全身都软。
他活了二十几年,自己身上的肌肉都硬邦邦,感觉哪都硬气。没想过会有这么软的人,抱在怀里好小好可爱。
祁御心跳快了几拍。
他弓下身子,往季唯一脸边凑近。离近了,她轻软的呼吸扑洒在他脸上。
她身上没有刺鼻的香水味。
很清淡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闻起来感觉很香的样子。祁御的目光从她翘翘的睫毛,落到小巧的鼻子,最后定格在粉嫩的嘴唇上。
越盯着看越不对劲。
他忽然觉得热。
男人抬眸望了眼正运作的空调,上面显示着室内气温:“20度。”
这个温度不足以让人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