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见过这事儿的老人都不在了,剩下老韩头他们,也都是小时候听长辈讲过这么一个故事。再经历了破四旧的年代,老人们连故事都不敢往下一辈再讲了。“这是迷信,怎么可能还有人信啊!”秦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去跟他们说清楚!”“这迷信,就是从苏家传出来的,李桂花说她做了个梦,到处跟人说,她家傻丫死得冤枉,说你联合了山上的妖邪害了傻丫的性命,刚好那边山头的矿上又出了事故,找人去看风水,这两年上头对封建迷信管得
爷爷年纪大,秦冽腿脚也不便,安嫣起身去看。
可刚到门口,一根胳膊粗的破树叉子就砸到了她脚下。
“啊!”
安嫣被吓得一声惊呼,秦冽紧跟着就走了过来,一脚踹开那挡在门口的烂树杈,凌厉的目光扫过小院外乌泱乌泱的人头。
饶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秦冽,也被惊到了。
他把安嫣往身后一挡,顺势关上了半扇门,找到人群靠后位置站着的老村长,抬了高腔问道:“老村长,带这么多乡亲过来,是要干啥?”
“姓韩的,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别想护着她,滚出来!”
“快出来!”
这些人有真生气的,也有起哄的,乱七八糟往韩家院里砸些石头树杈,全然不把秦冽这个人放在眼里。
可秦冽就站在门口,任凭那些东西砸在脚边身旁,他也没挪一步。
屋子里,安嫣也是一头雾水。
要说刚才在村头,苏小梅说她不是傻丫,这事儿纯粹空穴来风,而且苏家人在村里,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影响。
能让这么多乡亲一起来找她的麻烦,那肯定是有什么触碰到了所有人的共同利益。
是什么呢?
安嫣赶紧跑回了爷爷身边,“爷爷,最近我们不在村子里,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么?”
“大事儿?”爷爷身体不好,也不用上工,平时就在院子里溜达,很少出门,他仔细想了想,倒还真想到一个,“前天山上跑下来一头野猪,撞坏了李老歪家的灶房,村长来借枪时说了一嘴,不过那野猪跑了,好像也没抓着。”
山上下来的野猪?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爷爷你再想想,还有别的么?”
老韩头仔细想了又想,却是什么也想不到。
安嫣没办法,只能到门口,把爷爷那儿问来的消息,还有她回来时在村口偷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秦冽。
秦冽略一思索,再次扬声冲着人群喊道:“吴三叔,我跟傻丫都是您老人家看着长大的,我们俩毕竟成了夫妻,今天这事儿,怎么着也该给个明白,要不然,我秦冽怎么对不起祖国交给我的这杆枪啊!”
“放屁!你都被部队撵回来了,扯什么枪来吓唬人!”
“就是,一个残废,当兵都不要你,瞎得瑟什么!”
曾经秦冽在部队,那是下洼村所有长辈心里得榜样,都期盼家里的孩子能跟秦冽一样去当兵,月月往家寄钱,自己也跟老韩头一样拿钱买工分,不用下地干活儿。
所以在秦冽瘸着一条腿,拿了两百块巨款要娶苏小梅的时候,那个说他被部队撵回来的谣言,才能在村子里散得那么快。
秦冽没理那些人,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举起手扬了扬,“吴三叔,您是村长,您来瞧瞧,这部队给我发下来的调令,是不是真的!”
有那现眼的,跑进院子想拿秦冽手里的纸。
“住手!”
那人被吓得一哆嗦,那张写了字的稿纸晃晃悠悠落在了地上。
一直躲在人群后头不吭声的老村长,总算推开众人进了韩家的院子。
信纸上,是召秦冽回部队执行任务的紧急调令。
原本秦冽今天出院,只打算回来住一天,明天就要走,却没想回到下洼村,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老村长捡起掉落的信纸,细细看了好几遍,随后抬头问秦冽,“你没叫部队给开除了?”
“谁这么传的谣言?”秦冽冷笑着扫过人群,“吴三叔,这么些乡亲堵在我家门口,是要干啥?”
老村长将那信纸还给了秦冽,转过头扫了一眼躁动的人群,拉过秦冽进了屋。
“苏家人说,你把傻丫给害了,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女人给迷了心窍,要帮着她把村里的孩子都给带到山上去。”
这话秦冽不懂,安嫣也不太懂。
只是老韩头拐棍一摔,差点掀了桌子,“胡说八道!谁造的谣,看我不撕了他的嘴!”说着就要往外冲。
却被老村长使了个眼色,赶紧让秦冽拦了下来。
“原来那事儿,娃娃们都不知道,可这话在村里传开了,老一辈听了难免想起来那事儿,再往下一传,这好不容易扼住的迷信口子,你瞧瞧,眼看就拦不住了。”
下洼村背靠大青山,算是个地富人闲的好地方。
可大青山那边就是沙漠戈壁,狼群出没的地方。
过去的人迷信,都说大青山上有山神娘娘,庇护着山下的村民,跟狼群定了协议不让它们过到山这边来搅乱人的日子。
作为回报,每过百年,山下的村子就得向山神娘娘供上童男童女各9人,以保佑后来的百年,狼群仍然不会来侵犯山下村民的生活。
可是解放后,山神庙就给砸了,这宣扬迷信的活动也被政府叫停了。
村里见过这事儿的老人都不在了,剩下老韩头他们,也都是小时候听长辈讲过这么一个故事。
再经历了破四旧的年代,老人们连故事都不敢往下一辈再讲了。
“这是迷信,怎么可能还有人信啊!”秦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去跟他们说清楚!”
“这迷信,就是从苏家传出来的,李桂花说她做了个梦,到处跟人说,她家傻丫死得冤枉,说你联合了山上的妖邪害了傻丫的性命,刚好那边山头的矿上又出了事故,找人去看风水,这两年上头对封建迷信管得也松了些,等我听说的时候,这事儿已经在村里传遍了。”
老韩头怒道:“给他们游街!看他们还敢胡说八道!”
老村长摇了摇头,“现在不比从前了,哪儿还敢那么搞,不过……”老村长突然抬头,盯住了安嫣,“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傻丫?”
老村长虽然年迈,可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人心。
要是在安嫣刚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对上他这样的审视,肯定会露馅,可如今这么些天过去,安嫣早就把傻丫的记忆烂熟于心,也在一遍遍的自我催眠下,相信了傻丫是装傻这件事儿。
她只能是傻丫,否则,面对外面那些迷信的村民,她真的会死。
“我是傻丫,也不是傻丫。”安嫣坦然的迎上老村长的审视,“我叫安嫣,我爹是苏小栓,我妈叫沈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