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去扫一下阳台。”丁茴咬咬唇,一口闷了牛奶,搁下杯子顺着楼梯往上走,走了一半,却忽然想起,刚刚那张照片上,好像有个人很眼熟。她扭过头,看见阳台纱帘飘动,而玻璃门背后,周祈正在低头扫地。那个人,好像是他。那一瞬间对照片的印象,残存在丁茴的脑海里。被烧焦的半张照片,印着很久以前的周祈,他的身侧好像还有个人,只是脸已经被烧掉,看不清,也分不出男女。另一边,周祈看着角落里被自己剪下一半的照片,
临行前一晚,李静拉着丁茴准备第二天要用到的东西。
这次的爬山活动,是由周海全单位专门组织的。
因为知道周海全他们这次的项目很重要很辛苦,而且需要外派的时间比较长,每一个被派出去的工程人员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和主心骨,好几个月家里都见不到人,甚至有些援建的地方信号很差,电话有时候都打不通,难免怕家属不满意,所以才组织了这次的活动。
起初李静听说电话打不通的情况还有些不太相信,直到那天,李静因为杨嘉的事情给周海全打电话,第一次打过去没打通,等到第三通电话才接上,听着电话那头叮叮当当的施工声响,才意识到自己丈夫在国外的工作是真的很艰辛。
虽然碰到了这样的情况,但周海全好歹是技术人员,不用每天长时间都在工地上,偶尔的那次,也是恰巧有事,他被叫到了现场,其余时间在办公室,是能联系上的。
丁茴听着李静的话,却忽然想到了周祈。
她叠好手下的衣服,交给李静,“所以妈,周叔叔以前也总是出去工作吗?”
“那肯定啊,不然怎么养活阿祈呢。”
“他出去一次就是十天半个月,哥他一个人在家啊,那能照顾好自己么?”
李静手下的动作一顿,长叹了口气,“是啊,所以阿祈这孩子是真的让人省心,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太懂事了。”
“有时候太懂事,也不是一件好事……”丁茴抿唇小声说。
李静没听清她的话,指着大开的衣柜,“去把那件防风外套拿出来,咱们带上。”
丁茴起身拿过来,抖了抖外套,看着堆满床的东西,不免有些无奈。
“妈,咱们是去爬山露营,带这么多,还能走动路么?”
李静瞪她一眼,“咱们家之前就没参加过这种家属活动,准备的还是多一点好。”
“没参加过?哥没去过啊?”
“对啊,行了你别废话了,东西拿来。”
丁茴愣了下,沉默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其实在李静嫁过来之前,就听周围人说过这件事,之前周海全他们单位每次有这种活动,家就没参加过一次。
因为每次周海全离家后,家里都只剩下周祈一个人,而他每次都是不参加的状态,一个人在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来回。
这次周海全娶了新媳妇,家里的人一下子变多了,上头的领导还专门点名让一定来参加参加,所以他们家算是头一次参加。
晚上临睡前,李静检查完最后一遍东西,全部挪到楼下客厅里放好,才放心上楼去睡。
丁茴从厨房端着热牛奶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沙发上的那两大包,都忍不住摇头,难以想象明天出发后,这些东西要成为多大的累赘。
临上楼梯时,却看见斜对角的大阳台门没关,她走过去准备关上,却发现周祈就站在外面的阳台上。
丁茴笃笃敲了两下玻璃门,哗的一下拉开剩下的半扇,走出去,“哥,你不会又在偷偷抽烟吧?”
她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转头却冷不丁真看见周祈手里拿这个点燃的东西,正准备开口,却看见周祈随手将东西扔在地上,踩了踩,那点燃起的火焰很快就熄灭了。
“哥,你干嘛呢?”
“你怎么来了?”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
周祈往前半步,挡住身后正在燃烧的东西,“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透气你烧东西?”丁茴瞥见地上即将成为灰烬的那堆东西,眼珠转了转,“我看看是什么。”
周祈作势要拦,却不料她的手先快一步,触及到灰黑色的东西上,丁茴被烫了一下,咻的一下子甩开手,甩开的力道大了点,灰烬中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定睛一看,是半张照片。
“诶照片!”
她跳起来想捡,却被周祈伸手摁住,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泛红的指尖,“去厨房冲水降温。”
“可……”丁茴扭头,“对不起啊哥。”
“先别管那些,反正都是要烧掉的东西了,早都不值钱了。”
水龙头下,凉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食指,丁茴被人捏得有些僵硬,看着自己的手指和他的紧贴在一起,背后是他隔了半掌距离的胸膛,她只觉得眼前那哗啦啦的流水都快要变形扭曲,脸红的同时,头昏脑胀。
烫红的指尖最终被凉水解救回来,没有到长泡破皮的程度。
水龙头关上的那一刹那,丁茴猛地缩回手,将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则是扣紧了案台上那杯已经有些凉的牛奶。
“好了?”见她低着头,周祈伸手,“伸出来我再看看,如果需要抹药的话…”
“我好了,哥!”丁茴往后退了退,点点头,“真的!”
“那好,你回去吧。”
“你不走?”
“去扫一下阳台。”
丁茴咬咬唇,一口闷了牛奶,搁下杯子顺着楼梯往上走,走了一半,却忽然想起,刚刚那张照片上,好像有个人很眼熟。
她扭过头,看见阳台纱帘飘动,而玻璃门背后,周祈正在低头扫地。
那个人,好像是他。
那一瞬间对照片的印象,残存在丁茴的脑海里。
被烧焦的半张照片,印着很久以前的周祈,他的身侧好像还有个人,只是脸已经被烧掉,看不清,也分不出男女。
另一边,周祈看着角落里被自己剪下一半的照片,默默出神。
那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一个曾经幸福过的三口之家。
属于杨嘉的那一半已经被他剪下烧掉,只剩下他自己的半张脸和周海全两个人。
杨嘉在来学校找他那一刻起,就真正失去了残留在周祈心中的母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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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九点半,丁茴背着一个大背包,被李静连拉带拽地带上了周海全单位的大巴车。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大包小包,再看看周围人的轻装上阵,无奈感到达了顶峰,“妈,我就说不用这么多吧。”
“不懂别乱说,还要接你哥去呢!”
彼时李静正跟邻座的另一个家属聊天,随扣应付一下丁茴,又转头去聊天。
“哦对,还有我哥。”
丁茴摸出自己的手机,给周祈发过去一条短信。
那边很快回复她,说马上下课,等他们到了山脚,他也能赶到。
见状丁茴又跟他聊了几句,埋怨李静带了好多东西,自己都快被压成肉饼了。
没几秒周祈在那头回复:
“都我背,毕竟我舍不得我的傻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