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是一个人。”我感觉唐南荣的手指松了一些,说起话来也不那么吃力。“一个人住,一个人睡,一个人做饭吃饭,一个人过节,我甚至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别人骂我打我欺负我的时候,从来只有我一个人去忍受或者去反抗,我本来以为我会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我弯了弯嘴角,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可是沈婪出现了,帮我挡住一切痛苦,带来以前不曾有过的温暖,你看,爱上他是多么的理所当然。”他终于松开了手指,眉头也渐渐舒展,可那双眼睛依旧是冰冷无比。
我与曹流仅见过一次面,并且以不太愉快的方式结束,是以尽管知道上一次类似瘟疫的包子中毒一事会使他获牢狱之灾也并不太关注,却怎么也想不到沈婪竟然也与这事脱不了干系。
在类似瘟疫一事查出源头之后,曹流便已经被收押大牢,加上丞相之女在这一次事件中深受其害,皇上便让姜丞相做了这主审官,可如今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姜丞相拿来开刀的第一人,却是沈婪。
我看着阿竹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听她在一旁焦急开口。
“来的人说曹流已经招供,说这次之事是主子在背后指使,为的便是让京都瘟疫蔓延,从而使京都大乱,以此动摇朝堂,此乃图谋不轨,心生叛意,朝审堂已经受理,主子现在被关押在朝审大牢。”
“什么?朝审堂?沈婪进去还不得被拔层皮?”
唐尘惊呼一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一番,看着阿竹道:“皇上对这件事怎么看?”
“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朝审堂。”
我一个趔趄坐在地上,手指依旧绞着阿竹的衣角,将心神不稳的她也扯倒在地,我们两个人就像同时落难,两两相望,却只能相顾泪千行。
“哎呀你们,赶紧起来,也不是陷入绝地的事,说不定还要办法解救,虽然一般来说进了朝审堂就出不来了,但,但沈婪好歹是王爷,说不定……”
她的声音在我们望着她的眼神中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我紧咬着嘴唇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期望她继续说下去,给我一个希望,让我知道沈婪不会有事,可她却别过了头。
“阿竹,我,我现在能做什么,我去求姜水灵行不行,我让她放过沈婪,我去找姜影弄,他会帮我的,我……”
“主子,这已经不是姜家能插手的事了……”
“那唐南荣呢,他是大将军,他一定可以帮忙的是不是?”
唐尘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一幅让人看不懂的神色,阿竹猛地抬起头期待的看着她,唐尘为难的挠了挠头。
“老哥他,倒是朝审堂的人,但是,但是他很久都没管过事了,而且啊,就算他管事。”她看了我们一眼,咬了咬嘴唇,“就算他管事他也不会帮沈婪的,老哥立场一向很坚定。”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愿意,他就可以帮到沈婪是吗?”
“也不是帮到,但至少能起一定的作用,为我们想到解决办法之前争取时间。”
“我去求他。”
飞奔而出,我看了看天色,唐南荣这个时间应该在练剑,想来也奇怪,每次我找他的时候,都是在他练剑的时候,推门而入,依旧是翻飞的玄色衣衫,有着肃杀的凌厉。
我飞扑过去,想着第一个姿势一定要迅猛要诚恳,才能让他看出我的真诚,就在我接近他的衣角,想要重重跪在他面前时,他却突然转身,剑身从我面前划过,隔断了我飞扬的发丝,然后在我鼻尖前停住,我能看见雪亮的剑身上反射出的我惨白的面孔。
我跪在他面前,伸出的双手离他的衣角尚有半分的距离,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握着剑柄的手指紧而有力,剑尖在我眼前微微颤抖,好像只差半分便能划伤我的脸。
“不要命了?”
他面色不变依旧冷然,唰的一下收了剑,惊得我一个颤抖,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今天来的正事。
他已经后退了几步,我连忙跪着摞了过去,抓住他微扬的衣角,重重磕了几个头,正准备继续磕时,却被他一下拎住了衣领。
“你做什么?”
他弯下腰来,皱起的眉头下是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
“求求你,帮帮沈婪,只有你能救他了。”
我没想到他会拒绝的如此爽快,直接松开了我的衣领,还顺势将我朝后推了一把,将重心不稳的我狠狠推到在地。
“我要练剑了。”
他拾起地上的剑,转身再不看我一眼,我甚至来不及揉摔痛的屁股,三两下靠过去抱住t?了他的腿。他朝后踢了踢,无奈我抱得太紧也没奈何了我,他似乎并没有用太大的力,冷冷开口。
“放手。”
“求求你,我在京都只认识你了,只有你能帮他了,将军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求你伸出援手帮帮忙好不好。”
“不好。”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坚决冰冷,没有丝毫人情味,我却只能抓住这根稻草不能放。我在京都唯一能依靠的人是沈婪,他是我生命中最爱的男子,是我失去了就不能活的人,虽然我很清楚若是他出了事我选择的也只会是死,但我依旧想要为我们的未来努力,就算我可以去死,但我希望他活着,他有他的抱负。
脸上湿润无比,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却依旧止不住颤抖的哭音。
“他和瘟疫事件没有关系,他是大周的王爷,他不可能会有异心,他当时还带我去吃流汤包子,如果这件事真是他指示,他绝不可能连我也不顾,将军大人,你是大周的将军,你有着天底下最正直善良的心,你见不得无辜的人受罪对不对,我知道我和你非亲非故,这样的要求很无理,请你看在沈婪曾为大周为皇上做的一切的份上,帮他一次好不好,我以大周之神凤凰之名起誓,只要你能帮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这一次非要死一个人,我愿意替他去死,只求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死。”
这一番话我说的顺畅无比,而唐南荣却是久久的沉默,我依旧紧抱着他的双腿不撒手,低声啜泣着,满心忐忑,良久,我似乎听见他一声冷笑。
“你凭什么认为沈婪是无辜的?”
我抬起头来,张嘴反驳,“我……”
他再次出声打断我,“你凭什么认为沈婪一定会顾着你?”
“我……”
他弯下腰,两根手指捏住我的下巴,逼着我与他对视,那双冷然的眼眸,似乎一眼能将人冻僵。
“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代他去死?”
“因为我爱他。”
我下巴被他捏的生疼,说起话来也有些吃力,但我依旧一字一句坚定的说出口。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可以代他去死。”
“但是若是他不爱你呢?”
心里抽了一下,尽管此时我很想反对,我想告诉他,沈婪爱着我,就像我爱着他一样爱着我,但我知道此时并不是执着此事的时候。
“只要我爱着他就好,为他牺牲一切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这与他爱不爱我没有关系。”
“你很天真。”
“对,我就是很天真,如果我的天真能换来他的安全,那我愿意一辈子天真下去,所以,如果用我可以换来他的安全,那我愿意牺牲我的一切,哪怕是命。”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也渐渐逼近,几乎要凑到我脸上了。
“为什么那么爱他?”
我微微低下头,眯起了眼,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想起在桃源村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第一次将我从困境中救出来,用温暖的怀抱阻绝了所有的伤害,想起他不顾一切为我挡刀,想起他为我做的一切一切,那些,都值得我去爱他。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
我感觉唐南荣的手指松了一些,说起话来也不那么吃力。
“一个人住,一个人睡,一个人做饭吃饭,一个人过节,我甚至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别人骂我打我欺负我的时候,从来只有我一个人去忍受或者去反抗,我本来以为我会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
我弯了弯嘴角,努力让自己笑出来。
“可是沈婪出现了,帮我挡住一切痛苦,带来以前不曾有过的温暖,你看,爱上他是多么的理所当然。”
他终于松开了手指,眉头也渐渐舒展,可那双眼睛依旧是冰冷无比。
“我告诉你,这一切都不值得,你也不会放弃是不是?”
“是。”
“哪怕遍体鳞伤,痛彻心扉,生不如死,也要继续下去是不是?”
“是。”
“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