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仿佛浮现姐姐盈盈的笑,“端华,你好好活下去,就是对爹娘最大的孝顺。不要怕,一个人的路,也要坚强走下去,我们会一直看着你……”一个声音忽的在苏端华耳边低语:“苏少爷,你快跟我走吧!”苏端华转头,看到那位将自己背出诏狱的锦衣卫祝铆。此刻他一身利落短打,脸上粘着假胡须,手里拿着马鞭,装作赶车的。“对不起,冉青铉看到我了。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拖累你。”祝铆摇摇头,在他决定帮苏璧禾的时候,就已经把前程和性命都豁出去了。
监斩官走上台,将犯人背上用红笔写着“苏端华斩立决”六字的亡命牌抽下来,拨开乱发,点点头。
“已验明正身,是苏端华。”
接着,士兵将人脖子上的枷锁取下,按着头塞入高悬的铡刀之下,扯开浑厚的嗓音,安慰道:“这就上路了,莫怕,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苏璧禾在心里摇头,做人,太累了。
雪花落满凌乱的发丝,渐渐有了些白首偕老的味道。
这是她一个人的白首。
“行——刑——!”
苏璧禾闭上眼,苍白的嘴角微扬。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是有用的,我保住了弟弟……
苏端华捂着耳朵,流着泪埋头跑着,忽的手臂被人握住。
“璧禾!”
冉青铉看到那身熟悉的衣服,欣喜的笑还没完全绽开,就僵住了。
这分明是苏端华!
苏端华在这里,那刑台上的人是……
冉青铉心脏痛到要停顿,疯了似的拨开人群,朝着刑台狂奔!
“刀下留人!!!”
他用尽了平生最撕心裂肺的声音。
可惜,为时已晚。
系住铡刀的麻绳已被解开,高悬的锋利雪亮铡刀,以无可阻挡的千钧之势,飞速落下。
冉青铉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死无全尸。
一切是那么快,铡刀落下的速度很快,头和身体分离的速度很快。
“咔嚓”一声,像是砍在了他身上,痛得肝胆俱裂,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吐血倒地。
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也颠倒过来,人头滚落在飙出大丛暗黑血液的刑台上,骨碌了几下静止。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飘落,乱发掩住了那张脸,冉青铉死死盯着,看不清,看不清,那一定不是他的苏璧禾!
本来看到身穿飞鱼服的男人过来,这一片的民众已自觉又惊恐的闪避,有胆子小的已经跪下。
这可是锦衣卫里的大人物!
在他们身边吐血倒下,就怕百口莫辩了。
“大人!”
几个锦衣卫赶过来,冉青铉周围已经空出了一片地方,无人敢靠近。
“不关我们的事,这位大人自己倒下的……”
“是啊是啊,我们没碰过他……”
锦衣卫们想将冉青铉搀扶起来,却觉得这身体不知为何,沉得重逾千斤……
监斩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骚乱,点点头,就有士兵跑过去,抓起那个头颅,塞入麻袋。
“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冉青铉颤颤伸出手,喉咙发出几声嘶哑得不成样子的闷声,然后便再也受不了全身像是凌迟撕裂的剧痛,晕死过去。
苏端华一直不敢转身,颤抖地背对着刑台,紧咬手背,疯狂落泪。
泪水模糊了双眼,所有喧嚣统统远去,他想他这辈子都忘不掉铡刀落下的声音了。
姐姐,你现在应该已经见到爹娘了吧?
请你替我这个不孝子告罪……
眼前仿佛浮现姐姐盈盈的笑,“端华,你好好活下去,就是对爹娘最大的孝顺。不要怕,一个人的路,也要坚强走下去,我们会一直看着你……”
一个声音忽的在苏端华耳边低语:“苏少爷,你快跟我走吧!”
苏端华转头,看到那位将自己背出诏狱的锦衣卫祝铆。
此刻他一身利落短打,脸上粘着假胡须,手里拿着马鞭,装作赶车的。
“对不起,冉青铉看到我了。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拖累你。”
祝铆摇摇头,在他决定帮苏璧禾的时候,就已经把前程和性命都豁出去了。
“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祝大哥,容我为姐姐收尸……我真的做不到……连她的尸首也不管……我想将她跟爹娘葬在一起,免得她成了孤魂野鬼……”
“苏少爷,不要辜负你姐姐的苦心。”
祝铆微微皱眉,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让开,都给我让开!”
几个锦衣卫凶恶地叫嚣着,快速朝这边走来。
人群纷纷闪避,祝铆忙低头侧过身,拉着苏端华闪到一边。
就看到其中一个锦衣卫背上趴伏着的,赫然是冉青铉!
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唇角挂着血迹……
苏端华不由惊诧,才一会儿功夫,他怎么成了这样?
难道是因为姐姐的死?
脑海中闪过冉青铉看到自己从欣喜到恐惧的神色,再到那句撕心裂肺的“刀下留人”,苏端华的手紧紧攥起来。
姐姐,你看到了吗?
冉青铉竟是如此在意你,他的反应不像是作伪,却又为何连一场婚礼也没有给你,还大张旗鼓的娶平妻?
说什么也是多余,过去了,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