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她撞开赵方羡闯进来,揪起我的手臂拽出去,把我甩到地上。我吃惊地望向她,如此野蛮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忍不住问:“我与秦小姐无冤无仇,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对我动粗?”她朝我翻个白眼,指向我质问赵方羡:“这女人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为什么她会在你房里?”赵方羡并不来搀扶我,一再逼退这女人往外边挪:“我数到三你还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你告诉我这是谁!”“这是我新买
“我与她说过什么话?”
赵方羡话音刚落下,有个高昂的声音从外屋传来:“三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我们三人齐齐望过去,外屋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跳进一个衣衫翩跹的身影,拉着裙摆正在到处寻找。
赵方羡的眉头一点没松开,反而更是乌云密布,过去与她讲道:“你刚从宫里解禁出来,不是应该先回家去吗?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一个人住,我怎么就不能来?”
赵方羡并不应她,指使她赶紧出去,她跺脚闹腾,先是发现外屋的床榻,感知到什么,视线忽地放远到里屋来,一下子捕捉到我。
她虽然眉清目秀,但是目光锐利极了,想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便躲到张公公身后,他畏畏缩缩也挪一步不肯挡我,回头小声叮咛:“秦小姐可不是好惹的人物,对不住元喜小姐了,老奴这回不敢帮你。”
果真她撞开赵方羡闯进来,揪起我的手臂拽出去,把我甩到地上。
我吃惊地望向她,如此野蛮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忍不住问:“我与秦小姐无冤无仇,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对我动粗?”
她朝我翻个白眼,指向我质问赵方羡:“这女人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为什么她会在你房里?”
赵方羡并不来搀扶我,一再逼退这女人往外边挪:“我数到三你还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你告诉我这是谁!”
“这是我新买的丫鬟,我不明白与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两眼滴溜溜打转一圈,半信半疑地嘀咕:“真是丫鬟?我怎么觉得她眼熟?”
我直觉她对我异常谨慎,甚至很有敌意。
赵方羡再次赶她:“你到底走不走?”
她见他已经很不耐烦,思索片刻讲道:“你忘记了吗?你说过长大了要娶我的!”
赵方羡顿时难以置信:“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两人在院子里吵,张公公趁机来扶我一把:“元喜小姐没摔着吧?她是原来要去萨兰国和亲的十二公主,现在陛下让人去报十二公主失火烧死在马车里,她就不用去,终于恢复平民身份出宫了。”
这事我在波曲静那儿听说了,同时也记起从前到宫里玩耍时,听到过的一点风声:皇后所在的秦家有个小姐天生丽质,但不幸得了癔症,时而安静,时而发疯,暴躁起来两个老宫妇都按不住。但我从前并未在宫里与她碰过面,只知道她姓秦,单名一个音字。
据说她原本也是安静无比的大家闺秀,只是有一年在后花园中落水,醒来后就变得如此疯癫。
我腹诽连变傻的方式都是一样的,难怪秦音会追着他求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张公公还在担心我因此计较,我只能自认倒霉,拍拍裙子上的灰:“算了,她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就被软禁起来当信物豢养,换谁能有好脾气?”
秦音这时候见赵方羡赶不走自己,只好开始冷漠到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她,立马撒开蹄子到里屋外屋乱窜,专门往床榻闻,与波曲静张开鼻孔嗅闻血腥味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问她在闻什么,她瞪我鄙夷:“我来检查你到底是真的丫鬟还是假的丫鬟!”
我忍不住翻个白眼:“你检查床榻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了?我看看你平时睡在哪儿?是不是偷偷摸摸上我三哥的床了?”
我瞥向在她身后的赵方羡,他被冒犯和不耐烦的情绪明显已经冲上顶点。
我泄了气,心想快点满足她的好奇心,好快点送这尊大佛离开,便指向外屋的床榻回道:“这张,秦小姐。”
“好,我会不定时突袭这里检查你到底守不守规矩,别让我抓到你对我三哥不怀好意。”
她本还气呼呼的,但转身就对赵方羡笑:“三哥你也好乖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赵方羡转身不理会她,她忽然闹腾起来,抓着他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三哥你别不理我啊!我们小时候一起在后花园玩耍,苏贵妃还过来给我们擦汗……你不记得了吗?”
“秦小姐!秦小姐你千万别再说了!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张公公忽然脸色大变,伸出双手向她颤抖。
他想上去劝,但又不太敢,就来央我:“你赶紧把殿下带回去,我让秦家人来接走她。”
秦音死活不肯走,拽着赵方羡的袖子哭喊她有很多话要跟他讲,不停重复着后花园、落水、苏贵妃这几个词,以至于语无伦次到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怕她这是当场犯起癔症,但就算犯病也不至于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听得实在沉痛,便心软道:“我不送三爷回房去,既然秦小姐有重要的事要与他讲,三爷,我和张公公就避让开,你们好好聊聊。”
赵方羡目光杀向我,满是怨恨,秦音意外地冷静下来,仍旧警惕我的一言一行。
张公公得了他的默许,转身出门,我跟在后边经过秦音时,忍不住抬起头对视向这双情绪复杂的眼眸:“秦小姐就算有再多苦,也要冷静下来好好说,三爷也是落水后着了病,需要有点时间供他消化外人说的话。”
她抿紧双唇不语,双眼含着泪水分外倔强。
我见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疯,能听得懂人话,便放心带上门,与张公公到门口柳树下与等待的马夫闲聊。
马夫问我为什么要绑起丝巾到脸上,我这才想起是时候要捏好一个理由,想了半天,我回他:“我得了疠风。”
马夫哐地往后撞到车厢上,捡起缰绳离我远了点。
等不了多久,秦音阴沉沉出来,耷拉着脸,像是碰了一鼻子灰,出门见到马夫在那么远的路上,气都无处可发,干脆转到我面前,出手用力推我到地上:“你别高兴的太早,迟早有一天抓到你现形!”
我顿时有些心虚。
现形?
难道她知道我是元喜了吗?
赵方羡告诉她的?
回去时,赵方羡坐在外屋的床榻上闭目养神,右手拇指与食指慢慢地捻着佛珠,嘴里仍旧念念有词。
我对自己的猜测有些担心:“三爷是不是让她知道了我是谁?”
他不理我。
“要是让秦小姐知道我与你的关系,我怕她又要发疯。”
赵方羡停下捻珠念佛,睁开眼幽幽问道:“我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
我一时无言,只好垂眸:“三爷说的是。”
他起身振袖走了,一整天都不曾回来过。
白日里我也没有心思去找阿娘,待在小院里与家丁分担点杂事,要么摘菜备菜,要么送洗衣物,都是体力活,累得我差点直不起腰来 。
家丁笑我原来堂堂的千金小姐,现在沦落到当女婢,他要是我干脆投河算了,我意外自己并未生气,也没有羞赧,与他说笑几句后,张公公迈着小碎步赶来,连连打了他几嘴巴:“叫你乱讲,你要投河关元喜小姐什么事?”
家丁自己打自己嘴巴:“对对对我错了,明眼人都看出来是我们家三爷对元喜小姐有意思,才收她进家门。”
张公公抬手又扇他,他急得改了几遍都没有讲出什么好听的话。
我沉默良久,说道:“算了张公公,他没说错。”
张公公怕我生气,让家丁把我的活全都揽了,催我回去休息。
我擦干净手去里屋,将本来放在一起的两张被褥和两个枕头拿走一套,平铺到外屋的床铺。
等夜深时正要躺下,院里传来叩门声。
门刚开了条缝隙,一阵浓烈的酒味迫不及待涌入,直扑我面门。
赵方羡醉醺醺地出现在面前,不停观察着我:“我不记得家里有你这号人。”
我叹气:“我搀你回去。”
刚碰到他的臂膀,他甩开我踉踉跄跄往里走,到自己床铺和衣倒下,翻过身要去抱什么,但是抱了个空。
我去端来热水放到床榻边,沾湿了帕巾想给他擦擦身子:“三爷你把腰带解开。”
“休想。”
他皱着眉头背对我侧躺着,呼吸噜噜响。
我二话不说拉扯他的腰带,他扭转几下腰身,又来拍开我的手,坚决不肯让我碰。
我坐在他身边有些失落:“白天你走了,我在家努力适应自己的新角色,虽然说起来不好听,是你赵方羡的丫鬟,不过我倒是觉得这算是兑现我从前求你出手相助时,对你许过的承诺。”
他噜噜响的呼吸声没有了,屋子里除了床底滋滋燃烧的碳炉,没有别的动静。
我知道他在听,干脆把我这几天的感受一股脑儿与他讲:“我最早求你时,我说过这辈子欠债,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还,但是我想今生都还干净了吧,我们下辈子还是别碰面了,三爷你说好不好?”
他没应,应该也会觉得唏嘘感慨吧,没想到相识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纠缠。
我想知道他会是什么神情,偷偷扭头望向他。
赵方羡张着嘴睡得眉头都彻底松开。
他睡得好香。
我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与他讲什么温情或者暧昧,这不是纯纯浪费时间吗?
我把帕巾扔到他脸上:“起来,自己擦干净!”
赵方羡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扯开帕巾,继续与我摆张不开心的臭脸:“为什么要搬到外屋去?我不记得让你擅作主张睡外面。”
我低头不敢看他,只管收拾他顺手卸下来的衣物:“你有的是女人可以选择,没了一个阿莲,还有一个秦小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脱掉中衣,拿起帕巾抹到锁骨上:“秦音不是阿莲,她有她自己的归宿,那个人不是我。”
我随口问道:“那会是谁?”
“她一出宫,皇上就给她点了一门亲事,嫁给郑家公子,也就是差点成你姐夫的郑可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