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畏寒,不要着凉了。”李怀晋说完,没有回头,离开了洗梧宮。天色已经黑了,夜晚的时间似乎很快,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佩环换了一根新的。梧姜这是第一次对洗梧宮有些陌生,她看着偏殿漆黑一片,问道:“阿晋没有回来吗?”“四殿下今日出去就没有回来了。”也罢,她说好要照顾他的,她食言了,他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公主,东西收拾好了。”佩环从厨房拿来了点心,放在桌子上。“公主先吃点东西吧,自从驿站回来,您就一点都没吃,身子怕是熬不住的。”
林少羽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脸上的汗滴落在颈上,看样子十分着急。
佩环说道:“林公子,先别着急。”
“梧姜,你不能去和亲,我带你离开,什么功名利禄我都不要了,我们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好。”
梧姜看着他如此担心,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并不是欢喜,而是有一种愧疚。
她没有想到林少羽为了自己,竟然放弃了十几年苦读诗书得来的功名,但是她不能拖累他。
“少羽,和亲是一件大事,不是我说走就能走的,既然父皇答应了西洲的请求,我就只能嫁去西洲。”
“梧姜,西洲是什么虎狼之地,你很有可能没命的。想当初清羽公主送去和亲,没过一年就暴毙身亡,死状极惨。”
梧姜有些动摇,但是对于南耀百姓来说,她的一条人命不算什么。
“我不能跟你离开,西洲一旦开战,南耀的百姓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已经想好了,离开前日,买通好婢女假装成公主的模样,按照南耀礼仪,只有成亲当日夫君才能揭开红盖头,到那个时候,西洲也万不可能把公主退回,他们要的只是和亲的名义。”
“万一呢,万一弥若在半路中知晓了身份,那个婢女怎么办,两国的联姻怎么办?”
“不会的,西洲不会轻易开战,这次元旦献寿,就是为了西洲的粮食,他们没有存粮,不会开战。”
林少羽见梧姜不肯离开,握着她的手,更是着急。
“后日西洲二皇子就要回国,到时候你就要随他一起远走他乡,你真的愿意吗?”
“只是让人顶替,弥若虽然见过你,但是他也是为了得到南耀支持,不可能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他只会认栽。”
梧姜有一丝动容,她这一生,亲族灭门,封为公主又要成亲,她想要的不过是自由罢了,却是她一直的枷锁。
她也想彻底逃离皇宫,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玩弄人心的地方。
梧姜有些犹豫,她不想和亲。
她点了点头,似乎是答应他。
林少羽有些欢喜,说道:“明日午时,我在城郊江中亭等你,我带你离开。”
过了良久,她点了点头。
“好……”
林少羽离开后,梧姜瘫坐在床上。
佩环已经开始收拾了行囊,梧姜没有说话,安静地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玩偶一样。
“公主,你不要吓奴婢。”
“我走后,佩环你就离开吧,我还有些盘缠,够你一辈子用了。”
“公主,奴婢不会离开公主的,奴婢自从年幼的时候被侯府收留,就要一辈子留在公主身边。”
“万一我被发现,你会受到牵连的,离开吧。”
“公主,即使受到牵连我也不怕,奴婢要跟着公主一起。”
“傻丫头,收拾一下东西吧,带一些轻便东西,那些贵重首饰都不用带了。”
初春已经到来,,一道白色的人影立于宏伟的朱红色大门内。
夕阳染着云霞,金红铺满整片天。窗外的光一点一点淡了,白日里喧闹也渐渐静下来。
梧姜走出屋里,院子里的梧桐已经露出点点新绿,这抹绿色在寒冷的四方宫墙里有些脆弱。
初春的风并不像凛冬一样刺骨,带着丝丝暖意,最让人忘记了它其中夹杂着凉意。
李怀晋此时正在偏殿,看着从牢里审讯犯人的证词。
恒泽开口说道:“皇上已经同意和亲了。”
李怀晋眉头一皱,连忙出来,看见梧姜一个人站在树下,有些失神落魄。
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语气温和说道:“皇姐不想和亲,我有办法。”
梧姜似乎认命一样:“没有办法了,圣旨已下。”
“皇姐相信我,我会阻止和亲。”
“阿晋不要做什么了,免得牵连你。少羽说要带我离开,我想离开了。”
李怀晋听见她想要离开,久违地安静了一会,原来她是要和林少羽远走高飞,他还在期待什么,期待她可以为了自己留下来。
他看上的,从来不会让给别人,这一次,他退步了。
他似乎忍耐了许久,最后缓缓吐出一句。
“好,皇姐离开了,就不要回来了。”
“阿晋,好好照顾自己。”
“皇姐要保重自己。若是他欺负你,可以找我。”
“皇姐畏寒,不要着凉了。”
李怀晋说完,没有回头,离开了洗梧宮。
天色已经黑了,夜晚的时间似乎很快,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佩环换了一根新的。
梧姜这是第一次对洗梧宮有些陌生,她看着偏殿漆黑一片,问道:“阿晋没有回来吗?”
“四殿下今日出去就没有回来了。”
也罢,她说好要照顾他的,她食言了,他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
“公主,东西收拾好了。”
佩环从厨房拿来了点心,放在桌子上。
“公主先吃点东西吧,自从驿站回来,您就一点都没吃,身子怕是熬不住的。”
“没有胃口,拿下去吧。”
梧姜一夜没有睡,李怀晋也没有睡。
阴冷黑暗的地牢里常年斑驳着潮湿腐朽的味道,无尽的黑暗,仅仅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
潮湿阴暗的地牢,细窄密闭的牢房,铁门缝隙处连一只手臂都伸不出四周高耸的墙壁。
斑驳陆离无所顾忌地渗透着恐怖与绝望的气息,直达人的四肢百骇,让人感觉仿若头顶有一根线拉扯着即将了断的神经。
地牢弥漫着酸臭腐尸的味道,因为不见日光,地上的血水经久不消,铁链人随着人的晃动,响起叮当的声音,代替那被锁链住的人的嘶吼声。
李怀晋坐在椅子上,看着侍卫不停地鞭打着梁远,梁远的身上已经见不到什么好肉了,如果不是他口中低弱的声音,你会以为他已经是一具尸体。
恒泽握着鞭子:“说,谁让你私运军械的。”
梁远没有说话,恒泽扬起鞭子,继续抽打。
李怀晋见惯了这种场面,坐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地牢里被抬出去的尸体。
恒泽觉得主子今日因为公主的事情格外愤懑,连用刑都狠了几分。
他见梁远已经奄奄一息,让恒泽退下,他站起来,那嗜血的双眸,没有一丝怜悯,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像是地狱中的恶鬼一样。
“听说你只有一个亲弟弟,你不说没关系,你的弟弟死活本殿就不知道了。”
“就算你不说,你觉得本殿不知道是谁吗?”
“本殿劝你想好了再回答,不然被人灭口,本殿可就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