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战斗吗?*却落轩。姬宸前脚才踏进寝殿,后脚便听见太监尖嗓洪亮,“皇上驾到,俪妃娘娘到。”“你先退下,拿着这个,去查查今日进宫来穿着这布料和颜色衣裳的女子是何来历。”暗影接过,看了眼衣料上一簇被撕了对半的寒梅,颔首拱手,转眼已不见人影。姬宸利落地脱下身上沾了灰渍的外裳,抄起屏风上的素白外袍套上走到正厅,迎头便看到天昭帝和俪妃带着宫人进来。浩浩荡荡的架势,来势汹汹。
中毒,而且是难以启齿的毒,燕今一眼便能断定。
看看天色,显然已经不早了。
皇宫内院,危机四伏,一个长相和穿着皆不俗的男子昏倒在太医院门口,说没有阴谋她是不信的。
虽然翊王对不起她,但她顶着翊王妃的头衔,自然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多少人等着给翊王这个香饽饽下套,耐不了他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也不是没可能,她今日再小心,也不能保证没有被任何一人察觉到行踪。
如果此时不走,等被人发现更走不了。
蹲下身,她从袖中取出一颗解毒丸塞进男人嘴里。
“这解毒丸只能缓一时之急,你别怪我,我首先得活着才有资格治病救人,能不能躲过这一劫,看你的造化了。”
起了身,没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咬咬牙,索性将整瓶解毒丸都塞进男人手中,“药全给你了,能做的我都做了,如果不想被人陷害枉死,那就活着战斗,好自为之吧。”
左右看了看,趁着无人,燕今不再逗留匆匆起身离开,并未察觉拖地的裙摆下,被撕走了一方带着寒梅的裙角。
朦胧视线下,是女子起身匆匆离去的身影,姬宸伸手,全身之力也只抓下了这么一块布料。
红墙琉瓦之上,一抹暗影飞身而下,看到姬宸,形色惊惶地上前搀扶,“主子,属下这就帮你去寻药。”
姬宸艰涩地开口,“芷阳公主呢?”
“主子警醒,第一时间弄昏了她,属下已经抄近路送回她寝宫,并无人察觉。”
姬宸松了口气,许是那女子的药起了作用,体内深处如万虫啃噬的痛痒缓解了不少,他喘了口气,“此地不能久留,只怕还有一场大戏等着我们,先回去。”
“可是你……”
“我没事。”他徐徐翻开掌心,白色瓷瓶安静躺着,他举至眼前,又看一眼攥在另一手里的一节纱绢,恍恍弯起了唇角。
活着……战斗吗?
*
却落轩。
姬宸前脚才踏进寝殿,后脚便听见太监尖嗓洪亮,“皇上驾到,俪妃娘娘到。”
“你先退下,拿着这个,去查查今日进宫来穿着这布料和颜色衣裳的女子是何来历。”
暗影接过,看了眼衣料上一簇被撕了对半的寒梅,颔首拱手,转眼已不见人影。
姬宸利落地脱下身上沾了灰渍的外裳,抄起屏风上的素白外袍套上走到正厅,迎头便看到天昭帝和俪妃带着宫人进来。
浩浩荡荡的架势,来势汹汹。
姬宸神色恭敬地跪地叩拜,“微臣见过皇上,见过俪妃娘娘。”
天昭帝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天子之势,不怒自威,让在场所有人屏息躬身,战战兢兢。
一阵无声的静默过后,天昭帝在他身侧掠过,落座在太师椅上,立刻有宫人呈上茶水,他没有捧杯盏,反倒捻起杯盖,一下一下轻扣着,讳莫如深。
空气,无声胜有声。
“宸王爷自东疏来大焱八年一向深居简出,克己复礼,朕心甚慰,朕观近日天色渐暑,夏日将至,便让人送些消暑之物过来。”
话落,不给姬宸答复的机会,或捧或拿的宫人长驱直入内寝殿。
俪妃捻着绢帕,软腰款摆地走到天昭帝身侧,端着那杯半温的茶水吹了吹,笑着递到天昭帝跟前。
见天昭帝接过去,她才开口,声如莺啼动人,“宸王爷谦谦君子,才华卓绝,陛下一直赞不绝口,我大焱泱泱大国,众皇子虽有逸群之才,也都不曾让陛下心心念念着谁,这等好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呢。”
闻言,姬宸垂眸,谦逊恭敬道,“陛下隆恩,微臣定当铭记。”
内寝殿的宫人鱼贯而出,为首的太监冲着天昭帝摇了摇头,后者心领神会,眉目沉沉道,“时辰不早了,朕也乏了,你早些歇息吧。”
“微臣恭送皇上,恭送俪妃娘娘。”
一簇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姬宸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轻轻掸了掸衣裳,温润无害的笑容渐渐凝固,直至冷冻成冰。
御乾宫。
低压蔓延,所有宫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内侍总管白公公仔细呈上茶水,余光小心打量了一眼,才谨慎道,“皇上,芷心宫的宫人来报,芷阳公主一直都在殿内,并未出过宫门。”
天昭帝撩起眼风看向他,白公公立马跪了下去,冷汗连连道,“皇上息怒,距离宸王爷离宫回东疏还有半年,此计不成,可再寻他计。”
天昭帝端起茶盏,熟悉的茶香却勾不起他丝毫兴趣,又心烦意乱地搁了回去。
姬宸是东疏国二皇子,十岁便展现文韬武略之才,他膝下皇子众多,却没有一个及得上此人,八年前若不是容煜一戟定乾坤,如今被迫俯低做小的当是他大焱国。
将他困在大焱八年,既是大焱和东梳相安无事的固垒,也是悬在头顶的利刃,他越是滴水不漏无可挑剔,越是叫人寝食难安。
杀不得,最好的办法就只剩下将他永困大焱。
今日用芷阳为饵失败,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证明这头蛰伏的野兽已经伸出利爪。
只要他有不臣之心,他便不愁撕不开这口子。
说到姬宸,天昭帝不由想起昨日连夜离京的容煜。
他站起身,踱步间反复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似是想到什么,倏地一顿,问道,“白安,今日母后谢佛礼,翊王妃可来了?”
白公公颔首笑道,“老奴正要和陛下禀报此事,那翊王妃不仅到了,还好生威风了一把,凭着一幅百兽图力压群芳不说,一口伶牙俐齿更是让众家夫人小姐慷慨解囊,为前线将士捐衣补粮呢。”
“伶牙俐齿?”天昭帝挑眉,似是无法与脑中知道的信息画上等号,“是燕尚书的嫡长女?”
“陛下,千真万确呢,老奴可是特意向太后身旁的陶嬷嬷打听的。”
“呵,这可有意思了。”天昭帝端起茶水,心情难得好了起来,莫不是这女子深藏不漏,连着燕家全府都瞒了个密不透风。
如果真是如此,这门他亲自赐下的婚事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翊王妃既有拔萃之才不多加善用岂不可惜。”天昭帝沉沉发笑,“白安,明日你带朕旨意,便将此次女眷为前线将士捐赠之事全权交予翊王妃督办。”
白公公垂眸一笑,“皇上深谋远虑,老奴望尘莫及。”
这翊王妃是骡子还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