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周身的气度仿佛像是天上尊贵的神女,她顿时生出一丝嫉妒,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走远了。可回想起那笑,竟然觉得有些瘆人,让人脊背发凉。她回到自己院子时,有人已经等在了里面。“佑安师父,别来无恙啊。”女子的脸藏在披风下,递给她一包银子。怪不得眼皮跳,原是有偏财要入账。佑安认出来,这女子的衣着打扮,是刚才陆府一行人里面的。“施主认得我?”“师父还记得这个吗?”女子拿出一块绿色的玉佩,佑安猛然眯起眼睛,她幼时被人救过,无以为报,便将母亲留给她的玉佩给了那人。
第二天一早,陆府备了好几辆马车出了府,水月庵的路程并不算太远,一行人歇歇停停,午时前就到达了目的地。
一座风格古朴的寺院,错落有致,融在满山的迎春花浪间。
清风拂过,纷纷花瓣摇坠枝头,繁华春光无限,只是......
盛清欢站在山门下,抬眼望着“水月庵”三个字,眼底掩藏着汹涌的恨意。
这看似清幽洁净之地,却藏污纳垢,拂开面上覆盖的佛门圣光,底下是一滩腥臭污浊的泥淖。
前世,她刚被关进这里时,寺院住持明净师父对她尚算是和善。
可渐渐的,她发现这里的姑子并不像表面那样,一心向佛。
有一次,她干完挑水的活,路过明净的院子,听见了一些污秽不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庄严圣地的声音。
吓得顿时转身就跑,却巧恰被一个叫佑安的尼姑撞见,告去了明净那里。
她被锁进了后院佛堂,一连三日滴水未进,放出时,已经奄奄一息。
她的房间被换成了最破旧的柴房,日不避风,夜晚漏雨。
佑安给她端来一碗已经不知放了多久的饭菜,馊臭的味道让她瞬间作呕。
芷瑶干完双倍的重活,回来见到此景,立刻与佑安争执起来,却被外院杂役赵五拖了出去。
佑安将那碗馊饭一把拂到地上,摔得稀碎。
她饿得很了,伸手去捡,手指却被一脚重重碾在地上。
“果真是贵人,还有丫鬟伺候。你如今来了这里,还想摆公主的架子?”
佑安狰狞地笑着,抓起地上混着瓷器碎片的饭就往她嘴里塞。
她满口是血,合着咸的泪,却挥不出任何反击的一拳。
被关入佛堂前,怕她逃跑,她被灌了掺着软筋散的水,浑身无力。
“你还不知道吧。”
佑安一把将她拧起来,说出的话让她如坠深渊。
“贺家通敌叛国,今日下了大狱,是刑部侍郎陆大人亲自抓的人,他好像,就是那个休了你的夫君吧?”
盛清欢吐出口中的鲜血,眸中恨意翻涌,“佑安,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为何?自然有人见不得你如意,让我好好照看照看你。”
那尼姑眸中闪着阴鸷的光,一巴掌挥到她脸上。
“不过我呢,就是见不得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在我眼前呼来喝去。难道我就该是天生贱命,要在这破地方枯灯古佛一辈子?!”
她娘是罪臣之后,打出生起她就被剃了头,一生都在要这里赎罪。
所以当她看到被罚进来的公主,还是那么高傲,就算同她一样成了没有头发的丑八怪,也仍端着那副矜贵的架子。
她怎能不嫉妒?她恨得要发疯!她要把她从那高台上拉下来,坠进泥淖,永世不得翻身!
仿佛如此,她就可以踩在那人黑暗的余生里,换来自己的一瞬光明。
那日晚,芷瑶回来时,衣裙破烂,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盛清欢抱着她,哭着说:“芷瑶,我们逃好不好!我受不了了!”
芷瑶满脸的泪痕,一句话也没有说,只不停地点着头。
可是,当她们逃到了后山,芷瑶为了引开追来的人,被佑安逼至山崖。
她就躲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眼睁睁看着芷瑶宁死也没有供出她来,被佑安一把推了下去。
结果,她还是被发现了,抓回去后,从此受着更惨烈的折磨。
后来,佑安知晓她中了媚毒,在毒发之日引了个男人进来,幸好混乱中她抓了一盏烛台,刺穿了那人的太阳穴,才得以喘息。那日守卫比平常松懈,她逃了出去,跑到了法场。
现在看来,她能轻易从水月庵出去,也是被设计好的。
就是要让她目睹贺家被屠,让她冲撞法场,继而定会被砍于乱刀之下。
盛清欢闭上双眼,将山间溢满花香的风抛在脑后。
踏上冗长的台阶,拾级而上。
陆府已经提前派人知会了,会来水月庵小住一日。
明净站在佛殿前,领着寺内众人,静静等待。
这陆家可是高门大户,香火钱必然不少,她可不能怠慢了。
待一行人入了寺院,她捻起佛珠,同程氏聊着佛经。
不经意间,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一双眼睛,要将她射穿。
回过头,却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佑安低着头,跟在明净身后,右眼皮一直跳着,心中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有一袭绯色衣摆停在她身边,她下意识地抬头,一张明艳无双的脸出现在眼前,眸中带着淡淡笑意,冲她略一点头。
这人周身的气度仿佛像是天上尊贵的神女,她顿时生出一丝嫉妒,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走远了。
可回想起那笑,竟然觉得有些瘆人,让人脊背发凉。
她回到自己院子时,有人已经等在了里面。
“佑安师父,别来无恙啊。”
女子的脸藏在披风下,递给她一包银子。
怪不得眼皮跳,原是有偏财要入账。
佑安认出来,这女子的衣着打扮,是刚才陆府一行人里面的。
“施主认得我?”
“师父还记得这个吗?”
女子拿出一块绿色的玉佩,佑安猛然眯起眼睛,她幼时被人救过,无以为报,便将母亲留给她的玉佩给了那人。
“现在,是师父报恩的时候了。”
女子的脸隐在阴影下,嘴角扯起一丝弧度。
因着水月庵里都是尼姑,所以男客的厢房安排在北院,和女眷的南院分隔开来。
程雪心和程氏同住,陆汐柔挑了个风景好的院子,不过仍是能闻到香火味,她最讨厌那味道,要不是为了整盛清欢,她才不来这破地方。
轮到盛清欢时,佑安抱歉地说:“寺内其他厢房都住满了,但剩下这处虽然偏僻,背靠着山,却是极清幽的,请施主暂且将就一下吧。”
盛清欢有些无奈,“我最喜欢热闹,这里太清静了只怕是睡不习惯。二妹妹,不如我们换换?这里离佛堂最远,闻不到香火味的。”
陆汐柔摆手,“谁说我不喜欢香火味的,拜佛就该诚心,我可不是你,挑三拣四一堆毛病。”
她转身就走了,一想到晚上就能看见她痛苦不堪的模样,陆汐柔顿时觉得心里爽快到无与伦比。
盛清欢,你就等着,遭人凌辱之后,被哥哥扫地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