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李郎中又来讨诊金了!”一个半大的娃娃光着脚跑进来,脸蛋儿冻得通红。顾南衣赶忙去取挂在一旁的包裹,却被秋霜眼疾手快先拿了去。秋霜抬手拍了下小孩儿的后脑,哽咽到:“娘待会就给李郎中送去。”顾南衣不知道,她当了衣裳首饰的银钱,早就用完了。秋霜也不曾料到,她当了七年宰相夫人,连一点银两也没攒下,药钱都不够。不然她也不会贸然去找裴言澈。“秋霜,是不是没银子了。”顾南衣强撑着问。秋霜含泪,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裴攸倏然坐起身,听见“夫人”二字,许久方才回神。
他理了又理衣襟,才踱到会客厅。
一股莫名的紧张竟使他有些局促。
会客厅里,金钗布裙的妇人转过身,一张普通又陌生的脸闯入眼帘。
还没等他发作,妇人率先开口:
“裴大人,民女是容小姐的陪嫁丫鬟——秋霜。大人贵人多忘事,想必已经不记得民女了。”妇人顿了顿,声音含着愠怒,“宰相大人日理万机,不知答应家小姐银两何日兑现?”
裴言澈确实不认识秋霜,顾南衣身边的人,除了她父母,他一概不识,也不想认识。
“顾南衣若要银钱,就让她自己来见我!”
话毕,顾不上秋霜难堪的脸色,他令护院把秋霜赶出了裴府。
他没想到顾南衣半月不回裴府,竟还让陪嫁丫鬟管他要银钱!
亏他方才还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
城郊,简陋的农舍外。
秋霜攥紧了手指,眼眶气的通红。
她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强忍着泪意,刚走进农舍,就见顾南衣已经醒了。
她身着粗布短衣,面如白纸。
“秋霜,什么时辰了?君彦可回来了?”
闻言,秋霜蓄险些落泪。
容·音忘了,她已经同裴言澈提了和离,与裴氏再无瓜葛了。
望着秋霜隐忍的脸色,顾南衣如梦初醒,缓缓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离开裴府,看了郎中,卧床多日。
可裴言澈就像一道烙印,刻在她的魂魄里,如何也忘不掉。
秋霜不敢告诉她,她多年来积劳成疾,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
“娘!李郎中又来讨诊金了!”一个半大的娃娃光着脚跑进来,脸蛋儿冻得通红。
顾南衣赶忙去取挂在一旁的包裹,却被秋霜眼疾手快先拿了去。
秋霜抬手拍了下小孩儿的后脑,哽咽到:“娘待会就给李郎中送去。”
顾南衣不知道,她当了衣裳首饰的银钱,早就用完了。
秋霜也不曾料到,她当了七年宰相夫人,连一点银两也没攒下,药钱都不够。
不然她也不会贸然去找裴言澈。
“秋霜,是不是没银子了。”顾南衣强撑着问。
秋霜含泪,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顾南衣听到此话,反而神色平静下来,挤出笑来:“无妨,正巧我也想回家看看了。”
说罢,她支撑着单薄的身子,收拾好寥寥无几的几样东西。
婉拒了秋霜相送,顾南衣拖着步子,一步重似一步的挪回容府旧宅。
裴言澈从来不知,自从嫁入裴府。
她能回容府的时候寥寥无几。
而今,她终于能回容府尽孝了。
容府。
荒芜的藤曼占据了高门大户的宅院,四处都是落叶蛛网。
她用力推开吱呀作响的府门,缓缓步入熟悉的庭院,一股酸涩涌入鼻尖。
她对着荒寂无人的宅院呢喃道:
“爹、娘,女儿回来了,女儿不孝。从今往后,女儿哪儿也不去,就留这永远陪着你们。”
……
与此同时。
裴府。
裴言澈腹部忽觉绞痛,猛然从书案前坐起。
他梦见顾南衣死了。
裴言澈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将梦魇时的惧意清空。
顾南衣这种能在雪地里站上一整夜的女人,怎么可能死?
可他再也无法入睡,起身往厢房去。
厢房外的烛火还亮着。
床榻旁,没有那日夜等他归来的身影,一股强烈的不安卷席了他。
他不由唤来小厮,写了封短笺送与顾南衣。
“若要和离,三日后南阁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