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妻子转头过来看,问他那伞盖是啥意思,她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一见伞盖,也惊得瞠目结舌。她说,可以用那种伞盖的,只有宫里的皇帝,和庙里的佛祖。这幢伞盖下的,既不是宫里的皇帝,也不是庙里的佛祖,正是这契胡之王,秀容之主,金盔银甲,红领白袍,骨相庄严,玉面高颧,剑眉星目的乱世巨星,尔朱荣!他的脸,好白,好亮,珍珠那样的白,月光那样的亮,这竟然,让他那高傲的脸庞上,透出了,一种神秘的柔和
你叫妻子转头过来看,问他那伞盖是啥意思,她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一见伞盖,也惊得瞠目结舌。
她说,可以用那种伞盖的,只有宫里的皇帝,和庙里的佛祖。
这幢伞盖下的,既不是宫里的皇帝,也不是庙里的佛祖,正是这契胡之王,秀容之主,金盔银甲,红领白袍,骨相庄严,玉面高颧,剑眉星目的乱世巨星,尔朱荣!
他的脸,好白,好亮,珍珠那样的白,月光那样的亮,这竟然,让他那高傲的脸庞上,透出了,一种神秘的柔和。
你想想你自己的肤色,顿觉自惭形秽。
虽然,你自己的面相,也还是算帅,土帅土帅的,但尔朱荣那样,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一个男人,被誉为美,比一个女子,被誉为美,要困难得多,也要高级得多,因为,美男子,需要一种阴阳合璧,却又必须以阳刚为主的奇妙气质。
二十一世纪的人们啊,该怎么去想象尔朱荣?可以去百度一下多年前的张国荣,或者尊龙。
虽然你妻子心里已经不再喜欢尔朱荣,可她那已经僵硬的脖颈,却也还是跟着他的步伐,不自觉地,卡顿着地,慢慢转动……
你不知道,你的妻子,却看到了他眼角深处,隐隐的一抹忧伤。
尔朱荣没有看你们,这个人的眼睛,不是往上看,就是往前看,从来不屑于垂青身边的蝼蚁,以及贱如蝼蚁的,你。
你却被尔朱荣的风采,深深折服,如若今生有缘,你要跟随尔朱荣,如果今生有幸,你要成为尔朱荣!
走过秀容,契胡人,渐渐又少了,汉人彻底压倒性地多起来了,过了阳曲城,便是并州地界,这里的河,人称汾河,河边再也没有成群饮水的牛羊。秋节将至,你平生第一次,闻到了粟麦的香。
原来汉人,是靠这些小苗苗上的小果果,过日子的。作为汉人的你,才第一次知道。
并州的首府,是晋阳(今山西太原)。
妻子说,这里,是汉人从未完全失去过的地方,即使是在五胡乱华的岁月里,这里也有闻鸡起舞的北国孤星,晋朝大将刘琨的倔强。
你喜欢晋阳,这座城,有十个怀朔,五个肆州,四个秀容,三个云中,两个平城那么大。这城里的人,有孝文帝之后,就看不出明显差别的鲜卑人和北方汉人,扭扭捏捏的,是南朝人,发型诡异的,是契胡人,高鼻深目,是羯族人,鬼鬼祟祟,是柔然人,甚至还有塌鼻子的高句丽人,兜售特产野山参,高鼻子的粟特人,叫卖波斯干果仁。
一个多么精彩的世界,你喜欢。
你打算,以后要是有机会,要带着你们高家的所有人,来这里发展。
顺着汾河谷地南下,看遍了汾河夏秋时节,草木繁茂的优美,品尝了新酿杏花美酒,柔和馥郁的淳美,再走过介休小城,就进入了司州地界。
司州,皇帝直辖的天下第一州,司州的首府,就是帝国的首都,你们此行的终点,洛阳城。
你以为快要到了,你妻子却泼冷水说,虽然进入司州地界,但距离洛阳城,还是远得很。
你妻子解释说,这里是临汾,依然是春秋时晋国故土,甚至晋国国都在这里,按理说,这里距离晋阳更近,本该划给并州管辖。
但是,自秦汉以来,不论中原皇帝的首都,是在西边的长安,还是东边的洛阳,都会把临汾划归首都管辖,强行让这临汾,离开并州的控制,成为首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