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轻嘶一声,脸色发白地说:“周豫,我有点疼……”周豫正回拨电话,手机放在耳边,心不在焉的好像没听见。林斯理的电话没人接,周豫打了两通都一样。江楠抿抿唇:“你着急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这没关系的。”她一招以退为进,没想到周豫直接拿起外套,真的要走。“医药费我已经结过了,江阿姨在来的路上,等会就到。我把小范留给你,有什么事叫他就行了。”穿着黑西装的小范站在一旁,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江楠苍白地笑了下,开玩笑说:“小范,我现在都有点害怕他了。”
林斯理做了一顿晚饭,有了上次的失败经验,这次至少没那么手忙脚乱,成品还挺像样。
准备好一切,她坐在餐桌前,看了看时间。
距离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周豫应该快回来了。
真正到了这一刻,林斯理的心境比自己想象中平静得多。
以前执着的,现在已经能看开,难以割舍的也已经不在乎了。
过程当然很疼,很痛苦,但如果没有经历这一遭,她也未必能这么容易地把周豫从心里剥离。
她爱过周豫,也恨过周豫,到最后结束的时候,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放下。
这段婚姻虽然中间出过一点偏差,她绕了一段远路,短暂地迷失过,但最终还是走向了预定的结局。
林斯理坐在餐厅等周豫回来。
但一直到天色慢慢黑下来,门外始终没有响起车声。
餐桌上方明灿华丽的水晶灯照着一桌子菜,已经都凉透了。
林斯理等了快三个小时,都没等到人。
周豫对她渣归渣,但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她不清楚发生什么状况,给他打过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
最后一个快要自动挂断时,突然被接了起来。
林斯理问:“你回来了吗?”
“喂?斯理吗?”电话那端传来的却是江楠的声音。
林斯理剩下的话便卡在嗓子眼。
原来如此。
怪不得周豫迟迟不回家。
她只是没有想到,就连今天说好了回来谈离婚,这么重要的事,也会被他这么随便地抛到一边,不回来说都不说一声。
可能已经积攒够了失望,那一刻,她竟然没有太多的意外和不平。
“周豫呢。”林斯理问。
“我这边临时出了点状况,周豫现在走不了。”江楠说,“你是不是在等他回家呢?可能得再等一会。”
“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林斯理看着满桌子已经冷掉的饭菜,突然一瞬间想开了。
她本来觉得,到最后,两个人应该面对面坐下来,就像开始的时候一样,结束也该有一个体面而正式的仪式感。
现在想一想,既然期限已到,结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离婚也是他们两个早就达成的共识,她和周豫之间并不涉及财产划分的问题。
既然如此,好像也没有一定要当面说点什么的必要了。
行李下午就已经收拾好了,林斯理叫了辆车,司机大哥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林斯理坐上车,司机发动车子,一切景色都在后视镜内倒退着远去。
松云湾的九号婚房。
过去的三年时光。
还有她有始无终的爱情。
……
医院急诊科,江楠拿着手机,正想将通话记录删除,余光瞥见病房门口进来的身影,急忙停了动作。
“脑部CT结果出来了,没什么问题。”周豫拿着检查单走进来,“你膝盖的伤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注意休息。”
江楠神色光明磊落地把手机递给他:“刚才小范把你的手机送过来了,斯理给你打了几通电话,我看她找你找得急,就帮你接了,跟她说了一声。”
周豫把手机拿过去,低头翻看,林斯理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
江楠的右腿平放在床上,白皙的膝盖上一道狰狞的伤口,缝了三针。
她忽然轻嘶一声,脸色发白地说:“周豫,我有点疼……”
周豫正回拨电话,手机放在耳边,心不在焉的好像没听见。
林斯理的电话没人接,周豫打了两通都一样。
江楠抿抿唇:“你着急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这没关系的。”
她一招以退为进,没想到周豫直接拿起外套,真的要走。
“医药费我已经结过了,江阿姨在来的路上,等会就到。我把小范留给你,有什么事叫他就行了。”
穿着黑西装的小范站在一旁,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江楠苍白地笑了下,开玩笑说:“小范,我现在都有点害怕他了。”
小范苦着脸再次道歉:“真的对不起,江小姐,你突然走过来,我真的没看见……”
周豫大步流星走出病房,他刚一出去,江楠脸上表情就沉了。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碰瓷?”
小范吓得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刚入职没多久,开车技术很好,就是年纪轻不太稳重,老刘这几天休息,他第一次给二公子开车,紧张得不行,从博宇地库开出来的时候,没注意路边看到周豫的车想过来打个招呼的江楠,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所幸当时车速不快,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豫立马把人抱上车送来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别的没什么,就是江楠膝盖的伤口需要缝针。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人家是江家的大小姐,再小的伤也是大事!
小范整个晚上提心吊胆的,感觉自己这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周豫披上外套大步往外走,一边给林斯理拨电话。
明明她跟江楠不到十分钟之前才通过电话,现在却怎么都联系不上。
周豫步伐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跑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启动引擎、挂挡、踩油门,仪表盘的指针迅速飙飞。
夜晚的霓虹从窗外飞速掠过,映着周豫面沉如水的脸。
也是寸,每个路口都赶上红灯。
打给林斯理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周豫眉心越拧越深,一路飙着速度赶回松云湾。
下了车,他甩上车门,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推开大门。
别墅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开。
玄关到遍布整个客厅的人体感应灯次第亮起,房子里亮堂起来,但安静无声。
餐桌上的饭菜还摆着,周豫提了一路的心往回落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总之看到那些饭菜时松了口气。
这种冷清上次也见过,最后发现是虚惊一场,他心想,这么晚,林斯理应该是等不及先睡了。
她睡觉喜欢开免打扰,所以才接不到电话,一切都很合理。
但脑子林有根无形的弦一直悬着,周豫上到二楼,主卧里一片漆黑,连地灯都没开。
他摁亮门口的开关,床上被子铺得平平整整,一丝褶皱都没有。
林斯理不在家。
周豫打开衣帽间的门检查,还是很满,和上次差不多。
衣服都还在,她肯定没走。
就是房间莫名显得空了些。
他四处兜转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东西,又看不出少了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莫名的焦躁,又回到一楼,去开猫的那扇门。
林斯理对那几只一身毛的小东西比他还上心,她自己生的猫,肯定不会丢下不管。
只要猫还在……
周豫推开门,房间里空空荡荡,原来满屋子的猫咪用品:爬架、猫砂、自动喂食器、玩具……全都不见了。
别说活蹦乱跳的猫,此刻就连一丝灰尘都没剩下。
深夜空旷的静谧像潮水一般无声翻涌上来,令人心慌的安静。
他就说那几只猫不是好东西,都会偷家了。
周豫拿着手机,给林斯理打了不知道第几通电话。
听筒里机械化的嘟声漫长而难听,还是不接。
“报复我呢?故意不接电话。”
她说要和他好好谈谈,都还没谈,总不会就这样跑了。
是不是又生闷气出去喝酒了?
她现在被虞佳笑那个白痴带坏,心都野了,三天两头往酒吧跑。
周豫在通讯里翻找虞佳笑的电话,他不记得自己存没存过,单手滑着屏幕,一手扯开领带往沙发上丢。
手上竟然失了准头,领带偏离目标位置,掉到了地上。
他翻电话的动作也在同时停住,眼睛定定落在餐桌。
饭菜和摆好的两副碗筷都没动过,周豫的目光盯着林斯理常坐的那个位置。
一枚铂金戒指静静躺在实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