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切颤抖着,热情抑制不住从话语间涌出来,“臣、臣女想跟长公主说的是战家和沈家的婚约。”“当年,战家和沈家订下婚约,沈、沈家老祖宗也说了,未来沈家孙女,必有一人嫁于战家孙儿,但并未点明是哪个孙女儿,哪个孙儿。”“......”池南舞听到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眼底不由沁出一抹寒意。宋婉晴试探了一句,便停下来。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打断,便大胆起来,自信道:“若非当初王爷瞧上了妹妹,那婚约也未必就是妹妹的。若妹妹喜欢王爷也就罢了,臣女这个做姐姐的,也愿意成全她。”
长公主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冷哼一声,看向了池南舞。
那眼中的讽刺,池南舞看得懂。
前世她一心惦记三皇子,并不知道这天晚上长公主是怎么对对待宋婉晴的。
但是现在,她也在这里,长公主却露出这样意味深长的冷笑,不是在嘲笑她们姐妹两人的丑态是什么?
这时,沈缙进屋,赶忙道:“长公主,臣教女无方......”
长公主却先一步截断他,扫了眼池南舞戏谑道:“既然沈家姐妹都那么好意,不让进门倒显得本公主刻薄了......沈侯爷和沈太医进来坐吧。”
说着,扫了眼里面的位置。
那两把椅子,正好被墙壁挡住。
两人无奈,只得进门坐下,等着宋婉晴进来造幺。
池南舞的目光从长公主脸上掠过,猛然意识到:长公主并不只有傲慢,还有皇家后宫磨练出来的算计和狠辣。
她怕是看清了宋婉晴不安分,所以才放进来,让她们姐妹相争,丑态毕露。
池南舞的眉心皱了皱。
楚严煜歪了歪头,细细打量着她,琢磨着她哪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单看相貌,眼前的女子杏眼粉腮,肤若凝脂,虽然尚未长开,但已然显出与众不同的倾城之色。
只是,之前的她总缺了点风骨,平白折损了这份气度。
但现在的她却不一样了。
虽然看起来眉心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那双杏眼当中,却透出前所未有的睿智和锋芒,竟像是已经看透了一切。
身上的刁蛮轻浮一扫而空,像是换了个芯子,让他忍不住好奇。
还有点费解。
他本想让宋婉晴滚回去的。
但此刻看着她,却又生了一些小心思,所以也没拦着。
池南舞顾不上琢磨他的心情,反倒很好奇宋婉晴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门外传来玉竹的声音,“宋姑娘到了。”
池南舞抬头看去。
就见宋婉晴莲步轻摇,正低着头朝着这边走来,整个人看上去扭扭捏捏的,有种故作姿态的别扭。
和白天花里胡哨的打扮不一样,她今晚一身纯白衣裙,明明披着雨披,却还是故意淋湿了半截身子,看上去狼狈又惹人怜爱。
用的料子,却是柳姨娘始终舍不得拿出来的那匹缙云。
头上戴着的那支白玉海棠簪,亦是柳姨娘最为珍爱的。之前她说过喜欢,但柳姨娘没舍得给,今晚竟是拿出来,给宋婉晴撑门面!
倒是真舍得!
池南舞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紧接着就意识到:柳姨娘恐怕是希望宋婉晴攀上楚严煜!
这就让她有些不解了。
她是柳姨娘的亲生女儿,柳姨娘总是在她面前嫌弃楚严煜不好,却又支持宋婉晴来追求楚严煜......这事儿怎么看都很是诡异。
池南舞难免有些困惑。
而这时,宋婉晴已经来到了门口,隔着一道门槛给长公主款款跪下,一改之前在侯府的尖细嗓音,娇软道:
“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都是妹妹不懂事,连累王爷受了重伤......臣女听闻王爷昏迷不醒,甚是忧心。正巧臣女在民间时收了个偏方,对昏迷之人最是有效。”
“臣女替妹妹感到愧疚,又担忧王爷安危,便连夜熬了药送过来,希望能帮到王爷,还望长公主殿下莫要嫌弃。”
池南舞听着她这话,一双手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攥紧衣襟。
她原以为自己前世和宋婉晴情同姐妹,对她已经足够了解。现在看来却是低估了她的无耻,不由气得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屋里没人说话,低气压沉了下来。
长公主感到冒犯,沈缙和沈洛两人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唯有楚严煜一动不动盯着池南舞,反倒因为她的反应有一丝丝意动。
池南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视线扫了眼长公主。
长公主眼中的讽刺则越发浓郁了一些,一副看戏的姿态,似乎在等她说话。
池南舞心下冷笑一声,也没吱声。
宋婉晴扭扭捏捏说完了一番自认为十分得体的话,等了半天没人搭理之后,不由有些紧张煎熬起来。
就在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打破僵局的时候,长公主才有些诧异地扫了眼池南舞,似乎没想到以她刁蛮无礼的性子会这么冷静。
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自己接上宋婉晴的梗,脸上变戏法似的露出一抹温柔,道:“你三妹作为我儿未婚妻,都不见得多担心我儿,你倒是有心了,居然为了我儿在门口等了两个多时辰,倒叫本公主有些感动。”
池南舞:“......”
她倒也无话可说。
倒是宋婉晴得了“嘉奖”受宠若惊,赶忙道,“都是臣女应该的......”
长公主循循善诱,嗓音又温柔几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本公主和我儿说?我儿已经醒了,你在这里说,他也能听见。”
话是对宋婉晴说的,眼尾余光却扫了眼池南舞,仿佛在说:你看不上我儿子自然有别人瞧得上。
池南舞皱眉,不由看了眼楚严煜。
楚严煜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见她看过来居然也没躲,反倒盯得更紧了。
“......”
池南舞脸上莫名一烫。
只听宋婉晴紧张又热切地道:“臣、臣女这次前来,一来是替妹妹给长公主和王爷道歉。二、二来,的确是有话要跟长公主和王爷说。”
池南舞也是前世痴恋过三皇子的人,也曾这样战战兢兢去见三皇子的母妃静妃娘娘,自然明白宋婉晴这个样子,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
长公主唯恐天下不乱,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哦?那你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那个眼神和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好相处呢!
但如果宋婉晴看她的眼神,就能发现那眼中笑意不达眼底,全是居高临下的嘲讽和戏弄。
她迫切颤抖着,热情抑制不住从话语间涌出来,“臣、臣女想跟长公主说的是战家和沈家的婚约。”
“当年,战家和沈家订下婚约,沈、沈家老祖宗也说了,未来沈家孙女,必有一人嫁于战家孙儿,但并未点明是哪个孙女儿,哪个孙儿。”
“......”
池南舞听到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眼底不由沁出一抹寒意。
宋婉晴试探了一句,便停下来。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打断,便大胆起来,自信道:“若非当初王爷瞧上了妹妹,那婚约也未必就是妹妹的。若妹妹喜欢王爷也就罢了,臣女这个做姐姐的,也愿意成全她。”
“但是,妹妹痴恋三皇子,把王爷一腔深情践踏在脚下,害人害己......臣女身为二姐,理应替妹妹受罚。还望长公主做主,让王爷从沈家三姐妹当中,重新选一人当未婚妻吧!”
“臣女愿意做牛做马,好好照顾王爷,绝不会像是妹妹那般,把王爷害到这种地步!”
说着,把怀中的坛子放在边上,额头紧贴地面,显得无比虔诚,和之前蛮横无礼的池南舞形成鲜明对比。
池南舞当然知道宋婉晴是故意踩着她。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会被这点小伎俩真的激怒,更不会认为眼高于顶的长公主真的就乐意选她给自己当儿媳妇。
再看长公主,果然见她眼底的鄙夷已经变得无比浓烈,一声冷笑几乎憋不住:“是吗,那你起来,和你妹妹商量一下吧。”
就差把“痴人说梦”四个字写在了额头上。
池南舞发现,她眼底的怒火不但没有被压下去,反倒烧得更旺了,不由暗自一笑。
这时,宋婉晴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猛地抬起了头,这才发现屋里不只有长公主,边上不显眼的软塌上还坐着一个人!
“池南舞?!”
她一下瞪大眼,失声惊叫:“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不是最讨厌楚严煜,最喜欢三皇子么?
怎么会冒着大雨来看楚严煜?
而且,她现在把楚严煜害成这个样子,长公主怎么还会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