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哪?”“楼上呀。”“楼上哪?”小翠想了想,东边离梯最远,最安全,就答了这个。“那殷若穿的什么衣?”“硬浆青布短袄,蓝布长裙。”“腰上系的什么?”小翠垂下头,小声答:“蓝布条子。”“鞋子呢?”“蒲鞋。”“带她下去。”周松亲自带衙役一块去办这事,领着人送去空置的刑房,震慑两句,再回来。此时堂上跪着回话的是茶女莺儿。问的还是那些话,跟小翠答
“你站在哪?”
“楼上呀。”
“楼上哪?”
小翠想了想,东边离梯最远,最安全,就答了这个。
“那殷若穿的什么衣?”
“硬浆青布短袄,蓝布长裙。”
“腰上系的什么?”
小翠垂下头,小声答:“蓝布条子。”
“鞋子呢?”
“蒲鞋。”
“带她下去。”
周松亲自带衙役一块去办这事,领着人送去空置的刑房,震慑两句,再回来。
此时堂上跪着回话的是茶女莺儿。
问的还是那些话,跟小翠答的差不多,只除了位置,莺儿说她站在嫣红姐姐的房门口。
“带她下去。”
接着便是这个嫣红,还是那些问题,嫣红说她和柳眉在一块说话,听见动静才出来查看。于是下一个传柳眉,再是新燕、秋莲、夜雪、翠珠……
问的答的,通通一个样。底下的人熬不住了,哈欠,议论……
周青云也乏了,问完姑娘们,转头问堂外候命的周三:“那肉,煮好了吗?”
“回老爷的话,骨头和肉炖好了,下水麻烦,还在收拾。”
“找几个乡亲帮忙,端来吧,吃饱了,歇一歇再审。”
还有这样的,是不是太儿戏了?
一头大肥猪,掺上面片和干菌子,四个大锅同时煮,盛出来,占了所有盆和桶,还是不够,于是将剩下的连锅一块端。周三找了几个看着有力气的百姓一块去抬,闲着的人自觉去找硬物,垒个底座好架锅。
县衙从不招待闲人,没那么多桌椅,后院被佟家占着,不让进,于是大伙围着盆和锅,蹲下来吃。
差爷们进到房里,坐着斯斯文文进食。县太爷没跟着走,跑到这儿来跟百姓挤。
这位大人跟他们一个样,先挑大肥肉往碗里夹,吃得唏哩呼噜的。有那胆大的,有意讨个近乎,挤到他对面,大大方方说:“多谢老爷赏赐。”
周青云拿腕子蹭了鼻子的痒,用筷子指着锅说:“父母官父母官,我做了这一方父母,给子民一点肉吃,是应该的。别客套了,抓紧吃,凉了没这个味。”
穷久了,想不起几时这样敞开肚皮吃饱过,还是这样大块的肉。有人吃着吃着就哭了,舍不得停下来抹眼泪,一面吸鼻子一面大口吃,被人嫌弃没出息,就拿勺舀满一碗,背过身吃。
盆桶锅全刮干净了,吃得满嘴油的人,殷勤地帮着收拾。
周老爷活动活动胳膊和腿,转身往堂上去。下边的人,也老老实实回月牙台,安安静静等着开堂。
周师爷大解没回来,周老爷按了按眼上的纱,不等了。
“传梅娘。”
梅娘从前是妓子,兢兢业业二十年,终于混成了鸨母,可惜她刚出息,铜狮县就没落了。婉华楼越做越艰难,浓妆艳抹的她,仍看得出满脸风霜。
“大人只管问,贱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你亲眼见殷若杀人,那她是从哪进的门?”
“后门,楼里二三十个人,都等着我吃饭,每日柴米菜蔬,都在那收。是贱妇疏忽,这门看得不紧。”
“你阅人无数,想必看得出她身上穿戴价值几何?”
“回老爷话,那料子本就廉价,又旧得不行,不值几个钱。”梅娘将头抬起来些,拿帕子擦了擦眼下,接着说,“房公子家境富裕,穿戴不俗。早些年中武举有了名次,得封修武校尉,穿的是蓝织金海马缎衣,头上金线凌云巾,手上翡翠扳指,腰间蹀躞除了皮子就是金子。脚踩掐金云头皂履,就连用的帕子也是上好的大红云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