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李氏和江二海一家子,都不是会好好说话,讲道理的人,他们更不会主动从这个屋子里搬出去。如同狗皮膏药一样,几十年如一日的粘着江远山。这个分家要分的彻底,分的恩断义绝,谈何容易?江远山陷入在纠结沉重之中。江宁的心里,却早已经有了答案。她在江远山身边坐下,提醒道。“爸,我们可以找三爷爷。”江远山一听,忽地一下抬起眼来,整个人从震惊到豁然开朗。对呀。他惊呼,“可以找江三爷!”
自从江远山说出“分家”这两个字后。
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
江李氏和江二海那一家子,先是震惊错愕,紧接着是愤怒暴走,再然后,就变成了大声痛骂。
骂江远山是白眼狼。
骂顾云淑挑拨离间。
骂江宁是不孝子孙。
反正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有些话,江宁一个现代人从没听到过这么脏的字眼。
江宁对此还是不做理睬,任由那群白眼狼愤怒尖叫着丢人现眼。
她拉着上江远山和顾云淑,三人一同上楼,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门锁果然已经坏了。
房间里也被翻了个天翻地覆。
床单被子,枕头衣服,扔的满地都是。
江宁用椅子把门挡住,然后转身去处理顾云淑的伤口。
她不敢用灵泉溪水,就用医药箱里的棉签和红药水。
一点一点,轻轻的擦拭顾云淑手上,被江心柔抓出来的血痕。
“妈,疼吗?”
江宁小心翼翼得问道。
顾云淑红着眼睛,温柔的凝视着江宁,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疼。阿宁,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妈就不疼。”
江宁感受着顾云淑的关怀,心口热热的。
她低下头去,轻轻朝着顾云淑伤口上吹气。
这期间。
楼下的咒骂声一直没停过。
江李氏在屋子里骂还嫌不过瘾,走到了屋子外,冲着家属院挨家挨户的邻居,大声控诉江远山的不孝顺。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当初真应该让他死在地里算了 ……我看他可怜,捡回来当亲生儿子一样养着……给他奶喝,给他饭吃,拉扯他长大……现在有了媳妇有了女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儿子打老娘了……没天理啊……儿子打老娘啊……我不活了……我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你们评评理啊,儿子要逼死老娘了啊……我活不下去了啊……”
江李氏又哭又闹,还有一把好嗓子,叫喊到震天响。
她没有去学唱戏,真是浪费了这天赋。
真叫一个情真意切,伤心难受。
周围的邻居们,也早已经听到了江家屋子里的动静。
一个一个全都围过来,有些人甚至还端着饭碗,都出来看热闹。
只不过,她们看向江李氏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还充满了嘲讽。
都是住在同一个家属院里十几年的老邻居。
各家各户家里是个什么状况,全都是心里门清的。
江家人那些个破烂事情,她们早已经都清楚了。
隔壁邻居,也就是之前去钢铁厂门口找江远山的婶子。
她姓赵。
赵婶子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为人心直口快,又豪爽。
她看着江李氏哭天喊地的模样,冲着她讽刺的开口道。
“老太太,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别吆喝了。住在我们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家是个什么状况?你又是怎么对江远山的?”
“就江远山那夫妻俩赚的钱,不都全被你搜刮了,去补贴你二儿子一家子了。他们两口子,养着你们五六张嘴,没落得一个好,还成天要被你数落。”
“就这样江远山也没说过你一句不是,我都没见过比江远山更孝顺的人了。老太太,你要是真觉得江远山是你儿子,那就行行好,放过他吧……“
“你们这一家子吸血鬼,都要把江远山给榨干、弄死了!”
果然是旁观者清。
赵婶子只是一个邻居,却已经完全看清楚了,江李氏根本没把江远山当做儿子,而是一个可以随意榨干的工具人而已。
周围人听了赵婶子的话,也都朝着江李氏指指点点的。
连带着江二海和陈美兰曾经做过的那些丑事,也都被翻出来说了一遍。
江李氏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彻底宣告失败。
她只能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又回到了屋子里。
楼上。
江宁一家三人也都听到了楼下的那些喧嚣声。
江远山的神情显得格外的不好,整张脸都是黑的。
江宁问道,“爸,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江远山摇头,“之前是爸对不起你和你妈,现在爸都想明白了,分家是肯定要分家的。只是这个事情……”
分家这个事情,实在太难办了。
江李氏和江二海一家子,都不是会好好说话,讲道理的人,他们更不会主动从这个屋子里搬出去。
如同狗皮膏药一样,几十年如一日的粘着江远山。
这个分家要分的彻底,分的恩断义绝,谈何容易?
江远山陷入在纠结沉重之中。
江宁的心里,却早已经有了答案。
她在江远山身边坐下,提醒道。
“爸,我们可以找三爷爷。”
江远山一听,忽地一下抬起眼来,整个人从震惊到豁然开朗。
对呀。
他惊呼,“可以找江三爷!”
……
这个江三爷是何许人也呢。
还要从江家的宗族开始说起。
江家人现在是住在城里,都在国营厂里找到了铁饭碗,但是更早的时候,他们其实是在乡下种地的泥腿子。
乡下地方,住在一个村子里的,大部分都是同根同源的宗族亲戚。
村子里,也有宗族祠堂。
而这个江三爷,就是宗族本家的嫡系子孙。
他排行老三,后辈为了尊敬他,就叫他一声三爷。
像江宁这一辈的则要叫三爷爷。
江三爷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解放之前就开始在城里打拼,还一同参加了解放事业。
然后又成了钢铁厂里的骨干领导。
像江远山这样的年轻后辈,后来之所以能够进到钢铁厂里工作,全都是托了江三爷的关系。
所以这江三爷,无论是宗族背景,还是权利地位,全都非同一般。
如果能够请他出面,他们想要分家的事情未必不可行。
江远山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分家的决心。
所以说干就干。
第二天,他和顾云淑两口子也都不上班了,直接请假去找了江三爷。
这位德高望重的江三爷,还真的被他们请来了。
……
还是江家的屋子。
还是这一些人。
但是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就连一直嚣张跋扈的江李氏,也都紧张的低着头,整个人畏畏缩缩的,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格外的战战兢兢。
只是因为,此时坐在江家主位上的人,是江三爷。
江三爷今年七十多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是精神抖擞,眼明心亮。
是个精明的老头。
江远山去找他的时候,都还没开口,江三爷就知道是什么事情。
他拄着拐杖走进来时。
一步一步。
威严的气场震慑到江二海一家子,就跟是过街老鼠一样,个个都不敢开口说话。
“三爷,您……您请喝茶。”
江李氏双手颤颤巍巍的,捧着一杯热茶,递到江三爷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放下。
江三爷没有碰茶杯一下,也没有看江李氏一眼。
就好像完全没有江李氏这个人一样。
但是等江三爷转头。
他看向江宁的时候,则是换上了长辈的慈爱表情。
“你就是宁丫头吧,听说你定亲了,还是跟一个当兵的?”
江三爷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其他人全都紧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唯有江宁,从容平静应对着。
她不卑不亢的开口道,“三爷爷,他叫做秦九烈,现在是个团长。我和他是纺织厂的红大姐介绍认识的。已经定亲了,再过几天就会去领结婚证。”
一般情况下,江宁不会将秦九烈的情况说的这么明白。
但是这个人是江三爷,可不是普通人。
江三爷在听到“红大姐”名号的时候,果然神情动了动。
他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宁一番。
江宁没有闪躲,也没有害怕,就那样落落大方的任由江三爷打量。
一会儿后。
江三爷点了点头,威严十足的脸上,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还是个团长?那可是个不小的军官,这个婚事挺好的。我们江家的后辈子孙里,总算是出了个争气的。你的婚事我点头了,你的嫁妆里我也会贴一份,让你风风光光得嫁出去。”
此言一出。
江远山和顾云淑都是一阵傻眼。
江二海那一家子,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三爷的这话什么意思?
那是把江宁和秦九烈的婚事,彻底板上钉钉了。
哪怕江心柔想抢,根本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