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但凡有一项有不符合的,那就要打回去重新对账,然后再摁上新印,那才算完。明朝的首都又在南京,各地官员都要到南京来报送账册,运输粮食的路上难免有些损耗。而且交通也不方便,皇帝又是个工作狂。如果耽误了太多时间,又要问罪官员们不上心。所以啊,官员们便想出了这个法子。而且早在元朝的时候,那些官员们也是这么干的,从来也没人说过、明令禁止过不能这么干。可老朱却对这种做法却是深恶痛绝,并开始大力打击。被牵连连坐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
卧槽!
这特么不就是空印案么?
顾晨原本还是悠闲地盘腿而坐,这会儿直接猛然站了起来,他嘴角不停地抽搐了好些时候。
才哆哆嗦嗦地道:“郑大人,这又不干你的事啊。”
“你是御史台的人,又不是户部里的人。”
“应该由知县他自已,安派官员入京和户部的人核对才对啊?”
空印案。
什么是空印案?
空印,就是在空白的文书上,预先盖上印章,需要用时再填写上具体内容就可以了。
朝廷规定,各布政司、府、县每年都需要要向户部呈送钱粮及财政收支、税款账目。
户部与各布政司、府、县的数字须完全相符。
分毫不差,才可以结项。
如果但凡有一项有不符合的,那就要打回去重新对账,然后再摁上新印,那才算完。
明朝的首都又在南京,各地官员都要到南京来报送账册,运输粮食的路上难免有些损耗。
而且交通也不方便,皇帝又是个工作狂。
如果耽误了太多时间,又要问罪官员们不上心。
所以啊,官员们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而且早在元朝的时候,那些官员们也是这么干的,从来也没人说过、明令禁止过不能这么干。
可老朱却对这种做法却是深恶痛绝,并开始大力打击。
被牵连连坐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
历史上的郑土元,就是因空印案被牵连下狱的。
那次是老朱,第一次对官员们举起特大屠刀。
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虽然没有确切的一个数据,可根据吴晗的《朱元璋传》、《国史概要》和《明史·刑法志》等记载估算。
空印案获罪被杀,和被株连者至少达到了三、四万人。
“顾大人,你这是做什么?”郑土元见他反应那么大,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就是帮帮忙罢了。”
“大家都是同僚,只要不是贪污,帮点小忙怎么了?”
大惊小怪!
其余几人虽然没说话,却也莫名其妙的看着顾晨。
顾晨坐了下来,看着几位同僚,忽然问道:“你们说,咱们陛下,最讨厌的是什么官?”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是思考,最后便是异口同声。
“当然是贪官。”
朱皇帝对贪官的贪污,那是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啊。
“对啊。”顾晨拍了拍自已大腿,然后继续问道:“那么再问几位大人,空印的弊端是什么?”
弊端自然大大的,就相当于你开了个公司要给人签合同,结果内容都没见到,便先盖了公章。
再比如你要跟你媳妇签离婚协议,内容都还没写呢,你就先摁了手印,签上了自已的大名。
那人家到时候往上填,要求你每个月给一百万抚养费。
你给的起么?
这不是闹么?
弊端?
几人思索了一会儿,胡子花白的高以然才道。
“如此这般,那陛下看到的,也就是户部交上去数目,而原产地到底有多少,又有多少损耗,陛下并不清楚。”
打个比方,陛下救援温州府,给了一万石粮,去的路上腐烂一百石,到了温州府清点只有九千九百石。
这就导致到地方后的实际数量,往往与提前确定好的数据不一致,审核那一关肯定过不去。
而拿着空印去和户部核对,核对好了以后直接递交。
皇帝也只能看到送粮一万石,并不知损耗多少。
换而言之,这中间如果有张三李四在里头动了手脚。
用什么阴雨绵绵等各种借口,说路上损耗粮食一千石?
可实际上,这粮是他贪了呢?
你尚未查实,就给了空印文书,那人家还不想怎么填,就怎么填,既能欺民,又能欺君了吗?
在座的都是考中进土,又都是了解朱皇帝脾气的。
几乎是一瞬间,都明白了顾晨的意思。
郑土元看着手中的空白文书,忽然就觉得烫手了起来。
“顾大人,那这……怎么办?”
万一陛下真要追究的话,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自已身上来。
“我想着,陛下也不是那无理之人,我不过帮忙带个文书,应当不会怪罪于我身上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郑土元显然没什么底气。
“找个靠谱的人,给知县送回去。”顾晨走到郑土元身边,压低了声音:“别忘记朱桓的事。”
虽然这罪过不大,但是他知道老朱会借机报复。
那个既护短,又小心眼的男人,你逼死了他的亲人,又给他抓到小辫子,他不收拾你才怪。
“各位老爷。”一直乖乖坐在一旁,烤火的小珍珠,这时轻声道:“让我三辉叔叔送吧。”
“他是我母亲的表哥,这会儿也在船上护送大家回京,等靠岸了之后,他还会回平阳的。”
李三辉是县衙的官兵,吃公家饭,倒也是靠得住。
郑土元看了看小姑娘,又接着看了看手中的空印文书,最后想起杀朱桓那日,陛下的脸色。
他到底还是不敢冒险,准备让李三辉把文书送回。
见他肯听劝,顾晨也松了口气,他继续道。
“虽然咱们当御史的,以直谏为荣,可也要记得,我们是言官,言官只说话,切不可掺和到文书官印上去,别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要知道,地方上的御史,因为空印案被杀的也不少啊。
说完正事,又喝了不少水,顾晨有些尿急便出去小解。
谁知,门一看就见朱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已。
“臣,见过燕王殿下。”
不知道他在门口待了多久,反正顾晨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怕朱小四跟人告状就是了。
“顾御史,你当个七品御史,屈才了点儿啊。”
在朱小四看来,御史台那些人,除了陈宁别人都是死脑筋,做事情一板一眼不知变通。
倒是这个顾晨,有点意思,居然能未雨绸缪。
“殿下谬赞,只是官大官小,都是为老百姓做事嘛。”
顾晨局里局气地道:“只要能为老百姓做点事,那便是臣,祖宗八代积累的福祉了。”
可不是,他虽然官小,可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祖坟冒青烟。
别说是当官,普通人考个秀才,那在普通人眼里,都是不得了、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
“你别跟我来这套。”朱小四不买账,围着顾晨转了好几圈,忽然笑道:“不要忘记你的初心。”
说罢,朱棣便转头离去。
时光还长着呢,人一辈子的岔路口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说这个官好,定论还太早了些。
到底好不好,还得以长远来看,起码二十年后再说吧。
顾晨到家的时候,差点被自已的媳妇吓到了。
“不是还不到五个月么?”
“这肚子,怎么大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桌上的羊肉、猪肉、鸡肉七八样硬菜还有硕大的鹅蛋,顾晨的脸都忍不住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