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桥无奈地应了一声,一直到中午,她都在调血浆。下午,她跟着道具组的男生一起去市场淘货,俨然成了一个搬运工。沉歌这次导演的是一部奇幻片,所以需要一些富有年代感的道具。这次,她又碰到了那台没买下的唱片机,同行的男生也很喜欢,可是那价格让人望而却步。“其实有个假的模型就行,摆着看也好啊。”男生发出了和她同样的感慨。苏桥没说,她已经把它做出来了。晚上,苏桥跟着大伙去了酒店聚餐,本想和工作人员坐一桌,却被宗政喊到了他们那桌去。苏桥推脱了几次,没能如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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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展过后没多久,秦素就在微博上发表声明,自己已经加入盛和,准备用韩国公司的造星经验打造属于中国的超级男团。虽然早就料到会这样,但苏桥还是忍不住唏嘘了一番。
微博的吃瓜群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瓜,被有心人炒作了一下,秦素也跟着上了热搜。谁不知道星海和盛和不睦,秦素不去前男友的公司,却转投对家,三个人是大学校友,又是学生会骨干成员,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这其中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大家纷纷展开脑洞,写了一幕幕狗血剧情,霍苏CP粉也不甘示弱。苏桥看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不过看霍燃心情没受多大影响,她也没提。
她如往常一般,还在地下室里忙活着,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长舒了一口气,将螺帽戒指装进了首饰盒。这是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她打算送给霍燃,但是必须要等他告白之后,确定了心意才能送。
当她跟邱雅说了这个安排后,邱雅在电话那头已经无语了。
“你们俩能别闹别扭了吗?干脆一点,挑明不就好了。”邱雅无奈极了,但是自己夸下的海口,现在说结束有点过意不去,脑中又生了一计,“你听说过吊桥效应吗?专家说了,危险或者刺激性的情境可以促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苏桥蒙了,缓过神来问道:“邱雅,你的意思是,让我拉着霍燃去走吊桥?”
“你怎么那么笨啊,你们可以去坐过山车、去蹦极、去鬼屋啊。人在害怕的时候,牵着恋人的手,瞬间就充满了力量,那就是爱情啊。”
“你确定能行?”
“这个方法我也推荐过很多人,成功率相当高。这一次,你千万别傻到和别人去做,我真的都要被你蠢哭了。如果你移情别恋的话,我怕霍燃会打死我。”
“我再相信你一次。”苏桥在小本本上记下了安排。
“如果成功的话,你一定要帮我说服霍先生,让傅沉舟先生接受我的采访。”
“如果真的能成,我不妨一试。”当然不保证成功,苏桥把最后一句话憋了回去。
临近七月末,苏桥算算日子,在新工作室已经待了快一个半月了,她已经渐渐习惯这样忙碌的生活了。没有什么钩心斗角,大家为了所爱的东西努力着,这种感觉真好。
她正戴着手套切割泡沫,郑超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张名片。
“有个导演看了你上次给游戏公司做的道具,对你很感兴趣,特地托人来联系了我,让我问问放不放人,挺好的,就是辛苦一点。这位导演刚从国外电影工厂回来,挺有经验的,还拿过奖,跟着他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但是……”
苏桥正襟危坐,摘了手套,恭恭敬敬地接过名片。
“但是什么?”
“这次的电影是盛和投资的,我听说你的未婚夫和盛和的老板好像不太对盘,如果你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这样啊,那我考虑一下吧。”苏桥的心情又低沉了下来,等郑超走开,她才低头仔细地看了一下名片,上面写的名字是沉歌,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之前有过三面之缘的摄影师,居然同名同姓。
好奇之下,她上网搜索了一下沉歌的信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才确定这两人是同一个人。她看了沉歌的履历,相当漂亮,他一直在国外留学,拍摄过好几部小众的影片,拿过不少奖。
苏桥打开了视频网站,找到了他的作品,挑了一部奇幻电影,看完瞬间就被俘虏了。她可以确定,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未来他一定会在中国电影史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很想和他合作,在他的电影里留下小小的一笔就已足够。
她鼓足了勇气敲了敲书房门,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准备和霍燃说这事。
霍燃没想到她居然主动过来了,他放下了笔,抬头看她:“你是想来问我能不能进沉歌导演的剧组?”
“你怎么知道?”苏桥讶然。
“你的老情人周深告诉我的,他还让我答应你去。”霍燃交握着双手,倚靠在椅背上,一派气定神闲。
苏桥不满地努努嘴:“谁是我老情人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倒是你们俩,怎么突然变得要好了,私下还有交流?”
“我请他在工作室好好看着你,他偶尔会跟我汇报一下情况。”
苏桥小声嘀咕:“叛徒。”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人居然会倒向霍燃那边。
霍燃问:“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吗?”
“大概不会吧。”
霍燃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看来我的未婚妻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那我就收回我的决定了。本来我都打算答应了,虽然电影投资方是盛和,但我很认可沉歌导演,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跟他合作。”
“别呀,霍燃哥哥最好了。”苏桥一蹦一跳地来到他身边,双手伏在他的肩膀上,晃了晃他的身子,“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容易可以进组,机会难得。”
“唉……”霍燃长叹了一口气,侧脸瞥她,“我牺牲这么多,有什么好处吗?”
苏桥沉吟了一会儿,脑袋一歪:“我们去蹦极吧。”
“蹦极?”霍燃脸色一变。
“你工作压力这么大,试试蹦极解放一下压力,或者坐过山车,去鬼屋玩玩也不错。”苏桥把他面前写满数学公式的笔记本合上,“不要再沉迷做题啦,玩点‘成人游戏’吧。”
霍燃惊得干咳了起来,苏桥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歧义,连忙改口:“就是震撼心灵一点的游戏。”
看她说得这么兴奋,霍燃眉头深锁,勉勉强强地答应:“如果你想去就去吧。”
“那就这么说定啦。”
苏桥比着OK的手势,倒退着出了书房。门一合上,她立马背过身去,脸上难掩激动的心情,小跑着回到房间,将初步胜利的好消息告诉给了邱雅。
苏桥联系了沉歌的号码,但对方似乎没有认出她的声音,公式化地告诉她到片场报到。她刚把地址记下来,那边的人说了声再见,就挂断了。她有些遗憾,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打个招呼,上次说他只是一个路人,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她决定见面的时候再好好道歉。
最近一切都变得那么顺利,苏桥的心情也好极了,打电话约邱雅出来聚聚。邱雅一口答应,还说晚上六点亲自来接她。她正想给霍燃打电话说一声自己要出门,他却先打了电话回来说要加班。
最近,霍燃已经养成习惯跟她随时报备行程了,这让她很知足,越来越觉得霍家别墅有家的感觉了。
晚上六点,苏桥准时上了邱雅的车,见她乐呵呵的样子,总觉得春天到了。
“你恋爱了?”苏桥扣上安全带问道。
邱雅摇了摇头:“还没有,单恋中,说不定就快了,超级帅的。”
“你是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小帅哥了?”
苏桥对邱雅的恋爱观一向很无语,她简直就是一个颜控代表,什么都不在乎,只看脸,但这种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短的一次,只持续了十秒。那次在餐厅吃饭,她爱上了对面桌上的小帅哥,十秒后,小帅哥拿牙签剔了剔牙,她的爱情梦就破碎了。
“这次是酒吧驻唱,人好看,唱歌也好听!”
“等等,你说酒吧?”
“对啊,我们去酒吧。”邱雅一脚油门飙到了时速六十,语气无比欢快,“走啦。”
“你快放我下车!被霍燃知道,我就死定了。”她不想做让霍燃生气的事。
“你还没进他们家门,就要变成夫管严吗?”邱雅对着她失望地摇摇头,“要珍惜最后的单身时光,姐姐我带你去浪。”
苏桥扑哧笑出了声,这时手机短信铃声响起,她以为又被霍燃抓包了,打开手机却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短信内容让她的笑容渐渐凝滞—
苏桥,我是陈远昭。我真不是故意把照片卖出去的,原本我只是生气霍燃那么羞辱我,才用假照片匿名敲诈霍燃,我以为在国外,他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对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以前男友的身份写你的爆料,还把照片买走了。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我求求你,帮我跟他求求情,别告我了。看在我们往昔的情分上,你就放过我吧,我的人生不能这样被毁掉啊,我还很年轻,还有父母要赡养,我爸妈可疼你了,还给你寄过礼物,你就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放过我吧,我会真心忏悔。
看到消息的时候,苏桥的手都在抖。
邱雅看到她神色异常,赶忙关心她,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桥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陈远昭给我发消息了,求我放过他。我想他一定是被霍燃逼到走投无路了,一定非常可怜。”
“你心疼他?”
苏桥哼了几声,突然放声大笑,指着前方:“向前冲,我们去酒吧好好庆祝一下,今天让人开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她的变脸让邱雅措手不及,差点把油门踩成刹车。
2
两人勾肩搭背来到酒吧一条街,进了最贵的一家,选了一个绝佳的好位置坐下。苏桥开了一瓶红酒,打算喝一小杯过过瘾就得了。
苏桥坐了好一会儿,撑着下巴,有点失去耐心了:“你的白马王子,怎么还不见人?”
“难道他今天不来?”邱雅也有点失望,拿起酒杯跟她碰杯,“算了,就当是陪你庆祝吧。”
她们没等来那位白马王子,倒是遇到了老熟人。周深一身清爽的打扮,背着吉他走上了台,唱起了一首深情款款的情歌。苏桥和邱雅都愣住了,尤其是邱雅,眼睛都看直了,扯了扯苏桥的衣服:“喂,我没看错吧,那是你同事吧。”
“应该是吧。”苏桥转过脸,看向邱雅,继续说道,“我给他发条信息,说我们在这儿。”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歪着脑袋,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表演的人,一脸崇拜,听得十分认真:“其实仔细看看,他长得挺帅的呀,还会弹吉他唱歌,比之前的小帅哥唱的还要好听。”
苏桥忍不住翻白眼,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吐槽道:“你这移情别恋也太快了吧。”
邱雅没接她的话,反而问道:“他还没有女朋友吧?”
苏桥抿了一口红酒,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如果邱雅喜欢周深,她是不会反对的,毕竟周深是她认识的人,人品可以打包票,总比陌生人靠谱多了。
她还想说点什么,余光一瞥,一个熟悉的女人闯入了她的视线。她把本来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戳了戳邱雅:“你看看,那个是不是秦素?”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邱雅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酒吧很有名的,好多明星也会来,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我看她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你们俩又不熟,你管人家做什么。”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认真点,听歌。”
秦素一身黑色紧身连衣裙,脸上化着烟熏妆,快步走着,并没有留意到苏桥,直接从她们那桌绕了过去,走向吧台。苏桥看她坐下,便收回了目光。
几首歌结束,周深在掌声中下了台。他一下来,就奔向苏桥这一桌,背着吉他坐下。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苏桥感觉又认识了新的周深。
周深笑了笑说:“以前我玩过乐队。最近手头有点紧,就出来唱歌赚点钱。”
邱雅倒了一杯酒,双手奉上:“帅哥,你唱得那么好听,我请你喝一杯酒。”
苏桥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指着他手里的酒,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酒……”
邱雅打断了她的话:“对,帅哥,我看上你了,喝了酒就要跟我约会。”邱雅向来直接,所以总让她觉得不够认真。
苏桥打了一下邱雅的手臂,朝周深摆了摆手:“你别听她瞎说,这瓶酒是我开的,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觉得无所谓,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周深端起酒杯,晃了晃杯中的液体,目光落在苏桥身上,顿了片刻才说,“不过,如果你让我不约,我就不约。”
邱雅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苏桥,用口型告诫她:你敢说试试。
苏桥无奈地点点头:“随你们便吧。”
邱雅满意地笑了,端起酒杯,主动跟周深碰杯。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九点。苏桥准备先走,邱雅倒是很乐意,还主动帮她在约车软件上叫了车,实力告诉你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
邱雅喝得比较多,苏桥有点不放心,临走前对周深好一通嘱咐。出了酒吧,她站在指定地点等出租车来,正好看到秦素被两个陌生男人扶着出来,醉得有点不省人事。她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刚刚秦素一直是一个人喝酒,怎么多出了两个男人?虽然她不喜欢秦素,但同为女人,她不能任由秦素被陌生男人带走。
出租车正好到了,苏桥赶紧把司机师傅拉下了车,塞了五十块钱求他帮个忙。两人上去拦住了陌生男人,苏桥指着喝醉酒傻笑的秦素:“不好意思,这是我姐姐,我来接她的。”说着,苏桥连忙用眼神示意司机,“大叔,帮我把姐姐搬上车去。”
“她是你姐姐?看着不像啊,我们是她的朋友,怎么可以把人随随便便交给你。”陌生男人狐疑道。
“那你们知道她的名字吗?”这下他们哑口无言了。
苏桥捧着秦素的脸,喊她的名字,她抬起脸,眼神迷离,好一会儿才喊了声:“是你啊,苏桥。”然后像一个疯婆子一样挣脱了两个男人的手臂,冲着苏桥来了一套九阴白骨爪,引得吃瓜群众纷纷驻足。
苏桥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抢了姐姐的男朋友,所以她对我的误会比较大。”说完,她赶紧招呼司机师傅把秦素抱上了车。
上了车,苏桥就有点后悔了,自己居然还要帮一个要打自己的疯女人。而这个疯女人一上车就开始哭,哭得撕心裂肺,连司机师傅都忍不住指责起了苏桥,真以为她是第三者。
苏桥不知道把秦素送哪儿去,只好给霍燃打电话。一听苏桥去了酒吧,还把秦素捡了回来,霍燃脸都要气绿了。但他总归还是心软的,让她把人带回来得了。
回到家,安置好秦素,苏桥免不了被霍燃一顿苛责,她只好抱着他的胳膊,表示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给霍燃看了陈远昭的短信,他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别理会这人,交给我处理就好。”末了,他又问了一句,“你心疼吗?”
“我要看到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苏桥一想到自己遭的罪,就恨不得当面扇他两巴掌。
霍燃满意地点点头,看看时间不早了,便赶她回去睡觉。
因为其他客房没有收拾出来,苏桥只好把床让给了秦素,自己打地铺,睡得很不安稳。深夜,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床上传来了哭声,她睁开眼睛,确认那是秦素在哭。
不知怎么的,内心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管。她没多问,被子一蒙,继续睡着了。
翌日苏桥醒来时,床上已经没有人影了。她问了王姨,才知道天刚亮,秦素就走了。她也没什么不高兴的,秦素悄悄地走最好,见了面也是尴尬,反正也没什么交集。她并不奢求秦素一声谢谢,只求秦素以后别来惹自己就行。
到剧组报到的日子到了,苏桥特地打扮得精神简单一些,按照沉歌给的地址前往片场。听说这次盛和给了一笔巨大的投资,并承诺不会插手拍摄工作,这才把他从国外请回来导戏。光看片场就知道,这钱没少花,租下了一大片场地,搭出了实景。
因为还未正式拍摄,现场都是一些工作人员,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没有人留意她。她有些慌张,这是她第一次跟组。直到有个小姑娘认出了她,喊出了她的名字:“你……你是苏桥?霍燃的未婚妻?”
苏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了出来,并没有否认。其他人听到她的声音,也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苏小姐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导演的。”苏桥局促不安地回答。
小姑娘指着一个方向说:“导演在那个棚里呢,你去那边找他吧。”
苏桥说了声谢谢,埋着头,小跑着走开了。她一进棚就看到沉歌正在指挥布景,刚想上去打个招呼,便看到现场还有一个她不太喜欢的人,盛和的老板宗政,她立马又把脚收了回来。
沉歌一转头,目光瞬间和苏桥对上,表情瞬间一蒙,渐渐化为惊讶:“苏桥,你怎么在这儿?”
“是你叫我来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道具师,就把我叫来了吗?”苏桥知道他迷糊,但不知道他这么迷糊。
“道具组缺人手,我在漫展上看到一份作品觉得不错,就托人挖了人过来,却不知道是你。”沉歌挠了挠头,表情还是有点迷茫。
苏桥晃了晃手机:“说明我们有做朋友的缘分啊,这下我们终于交换到联系方式了。”
一旁的宗政也将目光移向苏桥,表情依旧十分淡定,上来打了个招呼:“苏小姐,幸会。”他转过头,问沉歌,“原来,沉导和霍燃的未婚妻这么熟啊。”
“原来你的未婚夫是霍燃。”沉歌又是一愣,陷入了思考,刚想说话,就被苏桥打断了。
她言辞恳切:“请你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退货,我就是我,不是霍燃的未婚妻,我只是做道具的而已。”
宗政的目光变得税利,像飞刀一般射中她的要害,厉声道:“霍先生不是很讨厌我吗?她的未婚妻之后会出现在盛和电影的片尾,不知道他有什么意见?”
虽然霍燃说了没关系,但实际上他怎么想的,她也没多大把握,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要走的路。
“他不会介意的,我的未婚夫没那么小气。况且这是我的人生,我不想被别人摆布。”她摆出自信的笑容,这是对他最大的反击。
沉歌没再犹豫,坚定地点头:“那你就留下来吧。你的道具刀做得很棒,会雕刻吧?”
“是的,我大学选修过雕塑。”苏桥忍着激动的心情微笑应答。
宗政看了一眼手表,拍了拍沉歌的肩膀:“沉导,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今天,我请所有工作人员吃饭,你也一起来吧。”他又看向苏桥,“既然苏小姐是剧组的一员,也一起来吧,好好大干一场吧。”
毕竟是第一次聚会,苏桥考虑还是去比较好,如果不去,她怕被其他工作人员误会。她来这里就是工作的,和所有人一样,她想传达出这样的心情。
3
沉歌带她去了道具组,当着大伙的面介绍了一下她,当然省去了她是霍燃未婚妻的身份,她很是感激。
能让导演带来组里的,地位都不低啊,众人了然,都没吭声。
沉歌把她拉到一边,指了指红衣服的光头大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看到没,那个人叫刘赞,你叫他赞哥就行。他是道具组的副组长,别看长得凶,人还是不错的。我回去整理一份剧本和道具资料给你,你先在这里适应一下。刚开始会有点难过,不过坚持下来就好了。你干得好,我就介绍你去道具公司,不用跟组,舒服多了。”
如果能受到肯定,她当然开心:“真的?”
“看你的表现了。我要拍最好的电影,所以我的要求不会低,粗制滥造、鱼目混珠的道具,我不要。不要省钱,我要最好的。”
苏桥点点头,道了声谢。
等他一走,她赶忙上去跟刘组长打招呼:“赞哥,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吧。”
正在锯木头的赞哥抬起头,看了一眼她的细胳膊细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一堆木板,说:“你把这个搬仓库去吧。”
这和想象中的道具师工作完全不同啊,苏桥瞧了一眼地上的木板,“哦”了一声,抱了起来,边走边找人问仓库在哪儿。等折回棚内时,她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听到里面的人在谈论自己,她没急着进去。
“怎么找一个女人过来?细胳膊细腿的,她搬得动吗?”
“灯光组小周告诉我,那个女人不是一般人,她老公是霍燃,你们知道谁是霍燃吗?”
“干我们这行的谁不知道啊,星海的大老板。他老婆跑我们这儿来干什么,有钱日子过久了,来我们这儿体验生活?”
“我可不敢得罪她,以后还得接星海的戏呢,谁跟钱过不去啊。”
苏桥眼睛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伸出手,看着手上被木板擦伤的痕迹,不禁有些委屈。凭什么女人就不能干粗活了,霍燃的老婆又怎么了,靠双手吃饭难道有错吗?
她仰起头,把眼泪逼了回去,装作没事人的样子重新走进棚里。
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赞哥,我做过道具的,打磨机、切割机都会用。有没有道具图纸,我想看看,学习一下。”
赞哥沉思了片刻后,猛地抬头:“你会做假血包吗?”
苏桥摇了摇头:“不会,我以前待在工作室里,没接触过。”
赞哥把她招呼到一边,指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很简单的,平时用食用红色素加温水兑蜂蜜就可以了,拍近景特写的时候会用进口血浆,你试试看吧。”
苏桥无奈地应了一声,一直到中午,她都在调血浆。
下午,她跟着道具组的男生一起去市场淘货,俨然成了一个搬运工。
沉歌这次导演的是一部奇幻片,所以需要一些富有年代感的道具。这次,她又碰到了那台没买下的唱片机,同行的男生也很喜欢,可是那价格让人望而却步。
“其实有个假的模型就行,摆着看也好啊。”男生发出了和她同样的感慨。
苏桥没说,她已经把它做出来了。
晚上,苏桥跟着大伙去了酒店聚餐,本想和工作人员坐一桌,却被宗政喊到了他们那桌去。苏桥推脱了几次,没能如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看着同事们的眼神,苏桥明白,完了,她又要被当成异类了。
宗政给她倒了一杯果汁:“你刚才坐的那桌都是男人,喝酒很凶的,你不适合。”
苏桥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偷偷地在桌子底下给霍燃发短信:我今天和新同事聚餐,晚点回家。
“你在跟霍燃报备吗?霍燃好福气啊,有这么乖巧、独立的未婚妻,我都羡慕了。”宗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唇角的笑意不知有几分真假。
桌子上有人笑道:“宗先生何必羡慕呢,听说您和秦素小姐的好事将近了?”
“哦,是吗?看来流言传得很快嘛。”宗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苏桥本能地不喜欢他,所以并没多搭理他。她并不喜欢这桌上的气氛,幸亏旁边还有沉歌撑着,她不至于太尴尬。她干脆在底下玩起了手机,发了一条微信朋友圈:好无聊,想逃走。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沉歌看出她不太对劲,扶着她的背,关切地询问。
苏桥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沉歌朝她使了个眼色:“那你快去吧。”
她赶紧逃之夭夭,在酒店外的花坛上坐了下来,晚风拂在脸上,像温柔的抚摸一般。她没打算先走,想等着里面的人吃完,打完招呼再离开。
没过多久,沉歌也出来了,拿了一支烟还没来得及点燃,余光就瞄到了苏桥。见她还没走,他便小跑着上来,问道:“你怎么没走?”
“我想至少打个招呼再走,你们都在呢,我一个人走不太好。”苏桥荡着双腿,少女气十足。
“沉导,我要跟你道歉,上次说你是路人,只是随口胡说的,其实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你别生气。”
沉歌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你以为我是因为那个才生气的?”
“不是这个吗?”苏桥陷入了迷茫。
“好了,算啦,就算我们和好吧。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兜兜转转,还是见面了。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他转头看她。灯光下,他的侧脸越发像傅沉舟了。
苏桥数了数:“第四次吧。”
“是第十一次。”他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苏桥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都只有四次。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啊。高中之前,我家在百盛花苑小区附近,那边有个篮球场,我经常去打球。有一天,我遇到了很生气的事,就去打球,却看到一个女孩也在投篮,可是怎么也投不进。”
“百盛花苑,是我家啊,我们住得那么近吗?”
沉歌点头继续:“那个女孩一边投篮一边哭,我也很想哭,但是不能哭。我们俩就在那里比投篮,当然她输得很惨。她就让我教她投篮,她说不想输给姐姐,因为姐姐在体育考试时,全部把球投进了,所以她也想拿满分。后来我们俩经常约着在球场见面,还一起学习,因为我们都有不想服输的人。但是很遗憾,我们只见了七次,我父母就离婚了,我跟着父亲去了国外,都没来得及跟那个女孩好好道别。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赢过她的姐姐。”
苏桥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回忆渐渐浮现在脑海里。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人生有了交集。
“我现在告诉你,那个女孩到现在都没有赢过她的姐姐,但是她有了自己的人生。”苏桥的唇角上扬,露出舒心的一笑,“她今天终于知道,大长腿哥哥也过得很好。”
“你好啊,苏桥。”沉歌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满地抱怨,“真过分,我记得你,你却忘了我。”
“抱歉,我没记住你的名字,以后绝对忘不了。”
沉歌把烟收回了烟盒,叹了一口气:“上次我违心地耍了顿脾气,回去就后悔了。本来想着,我们见不到了该怎么办,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见面了。还有,我还是没舍得删底片,你不会生气吧?”
苏桥摇摇头:“那么好看的照片,你留着吧。”
“我真没想到你是霍燃的未婚妻。”
“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吧,之前网上传得那么火,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是老爷爷吗?”苏桥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我不用社交软件,手机里没有微博。我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霍燃也是听朋友提到过,才知道有这么个人。”
“原来是这样,不看八卦是对的,看那些都是浪费时间。”苏桥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着两道灯光射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苏桥面前,一双大长腿从车上迈了下来。苏桥立马就认出了这是霍燃的腿,赶紧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她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可是自己堂堂正正地,还怕他不成!
霍燃板着脸,目光在苏桥和沉歌之间游移,他大步跨了过来,一把拽住苏桥的手,宣示主权似的说道:“抱歉,我把我的未婚妻带走了。”
沉歌站了起来,跟他打了个招呼:“霍先生,放心吧,我会跟其他人解释的,您带她回家吧。”
苏桥被他拽到车边,她放弃了反抗,朝沉歌挥了挥手,说道:“沉导,明天见。”
霍燃合上门,一踩油门就跑了。
苏桥缓过神来,才想起来要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听到你内心的呼唤,所以化成超级英雄来解救你。”
苏桥捂着胸口,心脏怦怦直跳:“难道我们真的心灵相通吗?”
“你真好骗。”霍燃刚刚还冷如冰霜的脸瞬间融化了,“你忘了备用手机有GPS?我怕你喝醉酒被人拐跑了,好心来救你。”
苏桥凑上去,在霍燃嘴边呵了一口气,辩解道:“你闻闻,我真的没喝酒。”
她的气息喷在他的脸颊上,引得他不由得心动,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突然,他把方向盘往右一打,靠边停下了车子,解下了安全带,伸手捞住苏桥的脖子,靠了过去。两人的嘴唇轻轻地触碰,随后渐渐深入,齿舌相接。
唇瓣分开的时候,两人都已经面红耳赤了。
苏桥没敢抬头看他,还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气氛这么好,怎么着也得告白了吧?可是她足足等了两分钟,他都没动静,反而重新扣上了安全带,踩下了油门。
她还摸着嘴唇回味着刚才甘甜的感觉,霍燃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
苏桥没忍住,还是主动问了:“你……你刚才干吗亲我?”
“气氛使然而已。”霍燃佯作淡定地回答,用平常的表情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那你倒是气氛使然表个白啊!苏桥真是欲哭无泪。天底下还有比她更惨的女人吗?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没有听到那句最重要的话!
她有时候真怀疑,霍燃是不是在玩假扮夫妻的游戏,根本没有感情?
一回到别墅,她狠狠地瞪了霍燃一眼,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滚来滚去。霍燃的影子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唇上温热的触感还未消失,她的心脏好像要爆炸了,可霍燃一点表示都没有,太不公平了。
霍燃被拦在了门外,听着砰的关门声,有些茫然。
回到房间,他辗转难眠。他一向克制,喜怒不形于色,直到碰到了苏桥,她逼着自己一步步打破底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人设已经彻底崩塌了。
他打开床头灯,起身去了书房。这么多年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总爱拿出纸笔解题,集中精神追求最终的答案,会让他忘却一切不安,心才能获得平静。
苏桥也躺在床上无法入眠,她决定祭出自己的最强催眠大法。当她打开次元站软件,进入“欧拉公式”的空间时,意外地发现他正在直播。
她进入了直播间,发了条弹幕:UP主靠做题获得平静,而我靠看UP主的视频获得平静,感恩。
过了一会儿,镜头里那双手停了下来,在一旁空白处写下了几个字:不用谢。
没想到他这次这么人性化,居然会回复自己,苏桥笑了。她不禁想,这个叫“欧拉公式”的UP主,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