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微微一愣,眼神瞬间阴郁,想要打断杨甜甜,这种事也是能胡说的吗?
但他看到杨甜甜的平静的眼神后,张了张口却又没出声,继续听着她说自己的事。
“很惨呢!那个女人把我妈推下了楼,一尸两命,他们却对所有人说是她自己摔的。”
“你爸爸至少还在乎你这个儿子……”
“他才不在乎我!”
叶初忽然炸毛:
“他现在只是觉得我给他丢脸了,找麻烦了!要真的在乎,他就不会抛妻弃子地去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
他那个爹,其实什么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他的面子!
以前叶初是他最重要的门面之一。
现在只要别人说起叶初现在有多混时,他就会诈尸一样过来管他一下,指望着叶初迷途知返,能给他把丢掉的面子挣回来。
杨甜甜笑了笑,没理叶初,看着灰暗的夜空接着说自己的事:
“我爸也在乎儿子,但他不在乎我,所以他们都虐待我,你知道什么是虐待吗?”
“不给饭吃,经常挨打都不算什么,他们最大的虐待是给我吃药,是那种会让人致幻的药,他们想让我变成神经病,这样就算我说我妈是被他们害死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了。”
叶初被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杨甜甜该不会是编故事来骗他的吧?
“我曾经很多时候都撑不住了,想死了去找妈妈,可他们却又不让我死,每次都会让医生竭尽全力地抢救我。”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每天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杨甜甜回头看了一眼叶初愣头愣脑的样子,笑了笑:
“你之前见到我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我姥姥姥爷把我接回来后对我很好,我也想为了他们好好活着。”
“但是,真的很难。”
杨甜甜叹了一口气,顿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
“叶初,我不是想劝你什么。但我觉得,我那么难都能撑过来了,你也不应该放弃自己。”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现在用自暴自弃报复他,其实也报复不了什么,大不了就是气一气他,小孩子闹脾气罢了,能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你就这样混下去,最后变成一个一事无成的人,就不说你自己甘心不甘心了,你不是说你爸还有别的儿子吗?”
“他完全可以全心全意去培养那一个儿子,到时候还会在乎你好不好吗?你那时候又有什么能力拿什么资本再去跟他抗衡呢?”
叶初眼神渐渐认真,杨甜甜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他更不想如他爹的愿。
“这个道理,我也是才想通的,我如果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那tຊ我之前的苦就白受了。”
“我就要努力变成一个强大到足以威胁他的人,让他也尝尝我当初吃过的药,受过的苦,为我的妈妈报仇!”
杨甜甜回头看着叶初,眼神犀利,
“叶初,你敢吗?”
叶初看着杨甜甜,整个人似乎都有点麻,他觉得杨甜甜身上此刻有一种力量,一种冲破一切束缚执着向前的劲头,让他心里也不禁涌起一股豪情来。
“我,当然敢!”
其实他整天这样混着,表面看好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可他心里却并不好受,看到从前的朋友同学他都会下意识地躲开。
但他觉得如果遂了他爸的愿,就对不起他妈,心里百转千折地,每天都过得很憋屈。
杨甜甜说得对,他现在做的事在他爸看来就是小孩子闹脾气,除了偶尔气一气他根本就伤不到他什么。
他就应该像她那样,先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再真正地去报复他爸!
不过,原来杨甜甜以前居然那么可怜,怪不得她之前总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想到自己以前还欺负过她,总是叫人家外号,叶初正色向她道歉:
“杨甜甜,对不起,以前不应该那样说你。你其实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女孩子,我很佩服你!”
杨甜甜看着叶初认真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还有一丝怜悯,忽然皱着眉说道:
“叶初同学,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请你稍微恢复一下。”
叶初满腔的真诚歉意一下子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卡得他不上不下的,咳了两声才缓过来。
“你这个人真是……懂不懂什么叫一笑泯恩仇啊?”
“不懂啊,我们有什么恩什么仇啊?”
杨甜甜呛了叶初一句,忽然也认真看着他请求道:
“叶初,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下去了,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你记得也要帮我振作起来,好吗?”
叶初怔了怔,杨甜甜问得认真,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他忽然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地抽疼了一下,举起手将手心对着她:
“好,我们互相支撑,一起变强!”
“啪!”
杨甜甜抬手击在叶初的手掌上,两人相视一笑,这就算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了。
“我要去上课了,已经迟到了,你是回去上课还是去翻围墙啊?”
脚有些麻,杨甜甜扶着膝盖慢悠悠地站起来,问还坐在台阶上的叶初。
叶初想了想,忽然问她:
“你说要不我也转到重点班好不好?二班那个姓邓的我实在受不了。”
“也不是不可以啊,不过你没参加月考,吴老师那一关可能不好过。”
杨甜甜对他这个想法很是赞同,吴老师确实比邓老师好得多,她也不是很喜欢邓老师。
不过就是吴老师那一关可能不太好过。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有我的办法。”
叶初也站了起来,看了看教学楼,还是决定翻围墙出去,既然决定要好好学习了,那他今天晚上就回去准备准备。
“好,那祝你好运!”
“那是,我运气一向不错。”
叶初说完,冲杨甜甜挥了挥手,转身就朝操场对面跑去。
那边有一截围墙挨着外面的一栋房子,很多学生都喜欢从那里翻出去。
十几岁的男孩子,精力旺盛,解开心结后更是全身轻松,就像一只敏捷矫健的小豹子一样,在操场上几窜几窜就不见了。
杨甜甜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叶初,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