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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卿珩与萧君炎先后上马。
见顾承嗣已等候多时,萧君炎驭马过去,同他搭话。
“午膳去琉璃坊用如何?”
琉璃坊乃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酒楼掌柜来自西域,所以酒楼有着很浓的异域风情。
此家酒楼歌女、舞女皆是一流,不少达官贵人,纨绔公子,平日得闲都爱上此处消遣。
顾承嗣不喜脂粉气息,攥了攥缰绳:“臣今日府中还有事,恕不能奉陪。”
“无趣。”萧君炎知他故意找借口推辞,于是策马扬鞭:“四哥,小弟先行一步,改日再聚!”
顾承嗣摇摇头,从马上跳下,来到萧卿珩跟前:“殿下可要与沈姑娘一道回府?”
“孤与她不同行。”萧卿珩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说罢,策马扬鞭离去。
行了几里路,他忽然勒住缰绳,让红鬃马停下:“影,出来。”
一道黑影不知从何方出现,单膝跪在了马旁:“殿下有何吩咐?”
“去,给那沈家二小姐一点颜色,叫她长长教训。”萧卿珩的声音淡如清风,眼神里,却透着凛凛的杀气。
“也叫她尝尝溺水的滋味!”
“是,属下领命!”影双手抱拳,化作一缕黑影离去。
萧卿珩这才解了气,扬鞭疾行。
-
芙蕖小道上,沈媛媛披上披风,正要钻入马车。
一只手伸出,拦住了她。
沈媛媛抬起头,一双美眸带着诧异:“大姐,何事?”
沈欦颜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也不曾找过她的麻烦,所以沈媛媛很意外。
“想跟三妹妹聊一些体己话。”沈欦颜笑靥如花,看上去矜贵又优雅。
都是高门嫡女,姐妹二人一个娘胎生的,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媛媛很客气,笑着回应:“大姐请说。”
“阿爹为何送你入镇北王府,其中缘由你可清楚?”沈欦颜一双美眸如炬,似笑非笑。
沈媛媛很平淡:“不知。”
沈欦颜笑意不减,忍不住仰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凤凰:“通房丫头可懂?王爷迟早要找通房,与其让其他卑贱女子先得了便宜,不如让自家女儿来。”
“嗯?”沈媛媛挑了挑眉,佯装不解。
沈欦颜笑得越发肆意,好似得了莫大的便宜:“三妹妹便是这通房,日后姐姐我嫁入王府,闺房之事,还要烦请妹妹指点一二。”
杀人诛心,沈欦颜料定,无论哪个女子,听到这番话都会痛心疾首。
同是相府女儿,庶出是个通房,嫡出却是高高在上的正妃。
她要是这个庶出,怕是早就悲愤不已,感叹命运不公,自怨自艾。
沈欦颜等着看沈媛媛哭,等着她崩溃。
然而沈媛媛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反倒平静地似一滩死水:“阿爹打算将大姐嫁入镇北王府么?”
不等沈欦颜搭话,沈歆颜已先抢了话去:“镇北王是何许人也?门当户对,自然得配高门嫡女!你一个庶女,还是养在外庄的,嫁给平头百姓做正妻尚可,但凡是达官贵人,你都得是个妾室,更何况像王爷这样的天之骄子,让你做个通房,已是抬举你!”
“阿爹兴师动众将你从庄子接来,你真以为是要送你去王府享福?不过是让你投石问路,给大姐当垫脚石罢了!”
“原来如此。”沈媛媛恍然大悟。
如今朝堂局势剑拔弩张,储君争斗激烈。
三足鼎立已成事实。
大皇子荣郡王乃是长子,母妃是南蛮公主。
二皇子自小被立为太子,母妃是先皇后,天子一生挚爱。
五皇子出身不佳,母妃是奴籍出身,但他从小天资聪颖,如今打理户部,国库充盈,人人都称其是贤王,朝廷拥护众多。
太子昏庸,若不是天子力保,储君之位怕是早就被取而代之。
立长立贤,朝中要求换储君的声音愈演愈烈,派系、党羽之争,也变得如火如荼,剑拔弩张。
沈媛媛一直听闻沈相是大皇子派系,按道理,该把嫡女嫁入大皇子府中。
可眼下听沈欦颜这番话,好似雾里看花,格外虚渺。
沈相这是明着支持大皇子,实则更看好萧卿珩呀。
沈媛媛兀自发笑,沈相好谋略,但却无情,居然要牺牲她这个庶女,为他宝贝嫡女做嫁衣。
萧卿珩这些年行事低调,虽然掌管着北部十六州的兵权,却从未自恃功高。
无战事时,除去每日朝会,闲余时间多在自己府邸看看书、舞舞剑。
其余三党幕僚众多,拉帮结派,唯独镇北王府,幕僚屈指可数,党派更是没有。
旁人看不清,以为萧卿珩无意争储,可沈媛媛看得清,萧卿珩的野心,比谁都大,也比谁都沉得住气。
她没想到,沈相居然跟她一样好眼力,把宝押到了萧卿珩身上。
“谢谢大姐与我说这些。”沈媛媛莞尔一笑,态度客气又疏离。
沈欦颜不可置信:“……你不伤心?”
“我为何要伤心?”沈媛媛眨了眨美眸。
“阿爹把你当棋子,王爷把你当替身,不伤心吗?”沈欦颜一副同情模样,说着说着,便捻起帕子欲要拭泪。
正所谓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媛媛知道沈欦颜对她说这番话的意图,想打击她,令她痛苦。
“我不伤心,还要感谢阿爹给我这个机会,能待在王爷身边,做替身也无妨,我知足,甘愿。”沈媛媛心无旁骛地回答,一丝矫揉造作都没有。
“大姐,若无其他事,小妹就先行告辞了。”沈媛媛微微颔首示意,钻进马车。
吩咐马夫行车,将沈欦颜冷落到一旁。
沈欦颜目瞪口呆:“这庶女,莫不是个傻的?”
“蠢笨如猪,做了棋子、替身也甘愿!”沈歆颜咬牙切齿地骂:“大姐你真心善,与她说这些作什么?她要被蒙在鼓里,做个彻头彻尾的棋子,那才有趣。”
沈欦颜笑笑不说话,她哪里是好心,只是沈媛媛不上套罢了。
“那低贱庶女!若是我,非将她身上的披风扒下来不可!”
“那是殿下赏的,你若扒了,小心殿下罚你。”沈欦颜睇了眼妹妹,摇摇头。
妹妹还说人庶女蠢,她倒觉得,这庶女比妹妹聪明些。
妹妹鲁莽,今日居然敢当着众人面将赵家小姐推进荷花塘。
幸好赵小姐不计较,若计较下来,殿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扒她一层皮都是轻的。
“走吧,我们也回去。”
姊妹二人上了马车,车行了片刻,还没离开芙蕖。
忽的一个黑影窜出,光天化日之下将沈歆颜从马车内拽了出去。
“啊——大姐——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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