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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王家别墅。
  王瑞辉放下了筷子,站在一旁侍奉的儿媳刘泠汐赶快把热的小方巾递上去,他擦了嘴之后,刘泠汐又把热的叠的方方正正的长毛巾递上去,他擦了手。刘泠汐立刻放下毛巾盘,给他拉餐桌凳,然后朝他离开的方向轻轻弯腰,目送总裁公公的离开。随后她一点儿不敢放松,立刻投入到对自己的老公王明琛相同的流程服务中去。王明琛擦干净了手,把用过的热毛巾丢在了自己吐得一堆的蟹腿虾壳上。刘泠汐不敢动,不知道该不该去把毛巾拿起来,如果拿起来,万一带起食物残渣,王明琛会大怒的,会骂她是不是故意的;如果不去捡毛巾,他也会借机寻事:你这个懒婆娘,怎么没一点眼力见!
  总之,她做与不做,她都有错。因为他想要和她离婚,所以不停地不停地找各自理由,羞辱她,找她的麻烦。
  王明琛看刘泠汐没有立刻把用过的毛巾捡起来,正准备发火,他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来自王瑞辉:你来书房一趟。王明琛心想:老头子又来找我什么事?但是他又不敢不去。脚比心诚实,他走进了书法。
  王瑞辉正在铺宣纸。
  王明琛心中一阵腹诽:上次见了紫日集团的朱总练书法,自己回来也练上了,钢笔字都写不好,还要学人练毛笔书法。人家紫日朱总是正规清华大学毕业的,您老是电工夜校毕业的!
  王瑞辉朝他招招手,“儿子,过来研墨。”字不知道写的怎么样,附庸风雅那一套倒是很像。
  王明琛察觉可能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因为这声“儿子”他很久没听见了,一般都是喊他全名或者骂他。他拿起旁边的纯净水,倒了一点在砚台上,没留意到王瑞辉皱眉,嫌弃他水倒的有点多。
  他拿起长方体磨条的一个角开始在砚台上磨。
  王瑞辉皱紧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要放平,水平研磨,真是干啥都干不好!但是他忍了下去,眼下,他要对他说更重要的话,而不是先训他一顿,致使二人不欢而散。
  他拍了拍王明琛肩膀,意思是:好了,够了,不用磨了。王明琛从紫檀木的书桌旁让开,王瑞辉从黄花梨笔架上取出一只狼毫毛笔,沾取了墨水,开始挥毫。王明琛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他写完一个字,停了下来,他问王明琛,“你觉得那莱拉怎么样?”
  王明琛眼睛一亮,“我觉得她很漂亮,还救了我命,爸!”他回答道。
  “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王瑞辉一边低头写字,一边问道。
  “都没花钱啊,不给机会,约不出来。”他不敢说他天天送花,送蛋糕,他怕王明辉骂他又整天不务正业。
  “这个女孩子很聪明,心也够狠,不然也不会提出建议安非咖片上市。”他接着说,在场二人今天都参与最后的会议了,都知道安非咖片的不良反应很大。
  “反正又吃不死人,那药如果不上市,我们损失也很大。”草包甚至记不全“安非咖片”四个字。
  “所以,她要么为我们用,要么乖乖闭嘴。”王瑞辉最后一句“乖乖闭嘴”听起来已经带着威胁的语气了。
  王明琛怔了一下,眼前的莱拉却是是他心头好,但是他还没得到,他亲爸就要让人家消失吗?可是他们已经好多年没再沾血了,他们已经将满手鲜血洗干净了,倒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背后的靠山已经日薄西山了;且随着监控发展,治安的向好,他们也没得空子可以钻了;更重要的是如锦已经不需要沾血了,他们现在有钱了,钱可以解决就不必再弄脏自己的手了。
  “你和刘泠汐离婚吧,她们家现在没啥用了,这个莱拉不错,还是美国人,以后也方便我们转移资产。”
  简直是喜从天tຊ降,王明琛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他还在苦恼是不是因为自己已婚的身份,莱拉才时时刻刻对自己保持距离,这下好了,既然自己的爹已经发话,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莱拉了,再也不怕王瑞辉骂他了!
  王瑞辉朝他招招手,让他来看自己写好的一副字。王明琛看了又看:逮住蛤蟆,攥出尿来?
  他爹只想把毛笔塞入他口中,还是沾满墨水那一端朝口中塞去,他忍了忍,嘴角抽动了两下,“前程似锦,继往开来。”
  门外,刘泠汐浑身战栗。听到响动,知道是王明琛要出来了,忙转身,顺着旁边台阶,上了楼。
  王明琛笑逐颜开,走出书房门,坐在客厅沙发上,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今天有好货吗?
  对方给了他一个个人的网盘链接,他打开,看到里面是各色衣着清凉的女孩子的照片,他选了一个,记下编号,回复了对方。
  放心,哥,小弟给你留好了!对方回复他。
  他给刘泠汐拨打语音电话,他说,“泠汐,你去哪儿了?”
  刘泠汐感觉他温柔了一些,而不是整日里喊她:“刘泠汐”或者“懒婆娘”。她说,“我在楼上。”
  “那我跟你说一声,有应酬,我今晚不回来了。”
  “好。”刘泠汐短暂的“温柔幻想”破灭。
  王明琛睡在豪华酒店的套房里,搂着自己挑选的一夜宠物。刘泠汐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流了一夜眼泪,她睡不着,灌了一口红酒:这样整夜的应酬一周也要一次,她知道那不是应酬,可是他“应酬”了两三年了。
  第二天,十点钟人力资源部的通知就下发了:林莱拉以企业价值观为导向,践行企业精神,工作优异,将于下周一正式晋升至运营管理部担任运营经理一职。
  佰瑞九点上班,十点发通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王瑞辉一大早就交代了人力部门发晋升通知,而且没有经过例行的空缺岗位的企业内部甄选和员工沟通流程。意思也很明确:总裁亲自下令,你也没得选。通知自上而下,研发中心这边接收人是罗莎,而后她传达给了莱拉的直属领导苏继明。
  苏继明走到正在做实验的莱拉面前,对她说:“莱拉,你先出来,有事和你说。”
  二人脱掉实验服,走过消杀喷淋通道。莱拉随着苏继明往前走,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莱拉也大约知道苏继明要说些什么,不过就是些劝她迷途知返,不要违背科学理想之类的话吧。
  可是,纵然她不说,以王瑞辉的个性也会极力促进耗费了一亿三千万,耗时四年的安非咖片上市的,她只是搏一搏,博一个机会接近佰瑞的核心,不然她不会大费周章。她理解所有人的劝谏,无论是罗莎还是苏继明,可是她曾经在珠穆朗玛峰上濒死,曾经用自己所学毒杀王光辉,和她谈科学理想,不如让她放弃复仇好了!可是那还不如将她杀死更容易实现。
  苏继明按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他拦了门让莱拉进去,然后他按了二楼。他站在电梯按钮的位置,莱拉站在与他相反的左侧,整部电梯里就两个人,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莱拉没有看他,她心说:我祝你们都上天堂,我祝住你们都位列仙班,而我,我愿意为我所做承担一切后果,那就让我下地狱吧。
  苏继明打开了一间空的洽谈室的门,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烦透了!莱拉都准备和他大吵一架了,她并不期望任何人理解她,可是她也不需要所有人都来告诉她:你是个违背科学理想的不道德的科学家。都去他的吧!
  莱拉坐下来之后,苏继明也坐了下来,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莱拉,罗莎让我代她替你道歉。”
  事情的发展显然有些出乎莱拉的意料,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苏继明继续。
  “罗莎说她昨天太冲动了,就算所有人都反对继续上市。王瑞辉王总也会不顾安非咖片能引起严重的粒细胞减少症的副作品,而继续推进上市,毕竟他开公司不是做慈善,要赚钱嘛。”
  莱拉一瞬间的愕然消散,是啊,无论罗莎还是苏继明他们都在佰瑞效力三年以上了,所以他们也很了解这位总裁的风格,这里是职场,不是象牙塔,虽然罗莎昨天会对莱拉失望,因为换做是莱拉自己也会难以接受,毕竟他们受的教育不停地告诉他们:科学的本质是求实。所以不能接受弄虚作假也是情理之中。
  莱拉松口气,她设想的一场吵架大战消失殆尽。“那你怎么看?苏主管。”莱拉很好奇,苏继明是理想主义者还是和她一样,被现实打破头的“投机分子”?。她特意叫他“苏主管”,就是想听他出于客观性的一个判断,毕竟她天天都喊她名字,当下却是不合适的。。
  “我觉得,你肯定是被迫的。”他嘴角轻微扬起,眼睛里看不清楚是戏谑还是认真。
  莱拉笑起,“哦,那你说说我是如何被迫的?被王瑞辉拿枪指着吗?”
  “那太电视剧了,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吗?”苏继明特意在“法制社会”四个字上下了重音。他绕开话题,“明天周五,下班了我们项目组一起去吃饭吧,这季度团建费还没用,顺便庆祝你晋升。”
  莱拉心中第一时间产生的担心是:其他人要是知道我晋升是因为这些不算光明的小手段,会不会导致团建不欢而散,毕竟我才来到这个组三个月。
  苏继明彷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说,“罗莎罗姐特意交代我,不用告诉大家你调到集团工作的原因。这很好办,毕竟你表现优异,推动了弗林马松的进程,大家有目共睹。”他摊开手,耸了耸肩:“放轻松。”
  莱拉皱了眉,问他,“你为什么要故意这样耸肩,好滑稽哦!”
  “我以为你们美国人都爱做这个动作,我看美剧学的。”
  莱拉撇撇嘴,“那你看的都是美国白人,我们华裔,不这样。”
  “哦。这样啊。”苏继明做出一副明白了的样子,他站起身,开了洽谈室的门,“走吧,莱拉女士,您肯定要去喝一杯咖啡。”他故意学的翻译腔,洋腔怪调的。
  莱拉走到门口,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他说:“或许你是为了报仇,故意这样做的呗。”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莱拉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背,“走啊。”她心里咯噔一下,是巧合还是故意使然?她仔细回想她回国之前那四五年里对当年案件真相做的调查,没有任何信息透露出与眼前这个二十八岁叫苏继明的男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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