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爱珍眼神悲哀的看着挂断的电话,眼泪滚滚而下。
即使他们已经受到惩罚,可她的孩子和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顾震霆默默递上手帕,目光中是对眼前人的心疼和悔恨。
看着眼前干净整齐的男士手帕,罗爱珍伸手擦掉泪水,视线都未抬起一分,径直越过身边人,仿佛他就是空气般。
“爱珍……”
顾震霆上前两步拦住她的去路,语气中带着恳求。
“请叫我罗同志。”罗爱珍语气淡淡的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的目光冷漠疏离。
顾震霆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拿着手帕的手微微颤抖着。
心痛到眼眶泛红。
罗爱珍对着顾震霆微微颔首,然后直接绕开他离开。
当初既没有勇气抗争,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即便遇人不淑,她也绝不回头。
仰慕他的那颗心,早就死在那年纷飞大雪中。
“爱珍…”
看着罗爱珍毫无停顿离开的背影,顾震霆痛苦的低喃着。
可最深情的话已经唤不来对方任何回应。
顾震霆失落的红了眼眶,高大挺拔的脊背,在这一刻塌陷而下。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多的解释也是惘然。
……
最初的几天里,众人对罗爱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做法很不理解,甚至有激进分子敢当面对她使脸色。
无奈人家职位和医术在那里摆着,这么多年来更是兢兢业业。
她和李伟的事,只能算是人家的私事,那些嘀嘀咕咕的人都挨了训斥。
院长更是下令医院里不要嚼舌根的医护人员。
他的一怒喝比什么都管用。
罗爱珍本就心情低落,也根本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但人情她还是承的,她不是不知道好赖的人。
“爱珍,你的辞职理由我驳回,但我能理解你的苦,所以我给你批长假,你什么时候想来上班了,欢迎回来,行么?”
罗爱珍看着眼前一脸忧心望着自己的师兄,一时间不知为何眼中泛起泪意。
冯翰林急忙起身给她倒了杯茶水,又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并补充了句。
“干净的。”
看着眼前淡蓝色格子手帕,淡淡皂角香萦绕在鼻间。
罗爱珍抬眼看了看表情拘谨的师兄,双手缓缓接过他递来的手帕。
却捏在手里未使用,眼泪伴着她的动作滚落。
冯翰林见她开始落泪,急的抓了抓头发稀松的脑门,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纠结模样。
“别哭爱珍,我不会说话,可我希望你能走出悲伤,未来的人生路还长呢,我也……我也一直会陪着你。”
话刚说完就见罗爱珍惊讶的看着自己,冯翰林抿着嘴窘迫的往后退了两步。
“对…对不起爱珍,我…我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我就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见罗爱珍的表情渐渐淡了下去,冯翰林的脸色也跟着渐渐变得苍白无力。
“爱珍,你先听我说完,也许此刻我要说的话,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事。”说着自嘲的笑笑。
“我知道自己条件差,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没有任何奢望,只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幸福,我比谁都开心。
一起读书时,我就喜欢你,不!我爱你。
所以我努力学习,拼命钻研,就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能给你撑腰。
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未想过想要站在你身边。
现在也是一样,我永远尊重你的选择,你也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罗爱珍静静地看着冯翰林,这位在外人面前态度严谨的医学界天才,此刻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师兄,你和我说实话,那年夜里救下我的是不是你?”
冯翰林一愣,低头紧张的推了推眼镜,见她盯着自己不移眼,只能有些无措的点头承认。
“是我!”
罗爱珍呼的站起身,眼中含着怨气和泪水,直勾勾的瞪着他看了几秒,最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开门离开。
出门迎着微风,低头看了看手里紧捏的柔软蓝格手帕,眼底翻腾起莫名情绪。
二十年前那个绝望的夜,原来是师兄救了自己。
嘴角扬起淡淡弧度,笑中带泪,“谢谢你师兄!谢谢你为我做的所有所有!”
罗爱珍嗖的转身看向五楼院长办公室窗户,那里如她所料快速闪躲过一道身影。
晃动的窗帘令她眉眼柔和,嘴角浅笑。
师兄,给我些时间,我会还你一个全新的罗爱珍。
小心将手帕装进口袋,她要去看看女儿生活的地方,了却心中遗憾。
窗帘后神情无奈的冯翰林,偷偷看着那道大步离开的倩影,难受的握紧拳头垂下了头。
玻璃窗反射出的人影已不再年轻挺拔。
微微发福的身材,稀疏头发已半秃,鼻梁上那厚重黑框眼镜更是让他看起来老了许多岁。
有时连他都不敢直视现如今的自己,而她却亦如二十一年前初见时模样。
温柔恬静,秀美端庄。
冯翰林自嘲的抹了把脸,缓缓席地而坐。
耷拉着脑袋双眼无光。
自己今天是发什么神经?
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个节骨眼说那些话?
她心里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混蛋冯翰林,你真是混蛋!
活该一辈子打光棍,活该一辈子入不了她的眼。
……
家属楼某户屋里传来阵阵吸气声。
间歇伴随着男人惨叫以及呵斥声。
周安娜被骂的抿紧嘴不敢吭声,用干净纱布小心蘸着温盐水给自家男人清洗伤口。
“嘶!行了行了,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吧。”陈大壮一把夺过纱布端着瓷碗去了客厅。
自己够不着的地方都已经处理好,剩下能看到的地方还是自己来吧。
周安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
“你这伤是怎么来的?打架了?”
陈大壮气闷的哼了声,语气中满是愤慨。
“打什么架!是我今天训练时不小心弄伤的。”
周安娜听后撇撇嘴,她才不信呢,那伤口一看就是被人打出来的,真以为她傻啊?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自己男人那死要面子的德行,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陈大壮心中别提多郁闷了。
他都很多年没有丢这么大的人了,那陆明城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下这么重的手。
嘶……伤口碰到盐水发出阵阵刺痛。
憋着劲将剩下伤口快速清理了下,愤恨的将手里纱布丢进碗里。
那家伙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在兄弟们面前丢脸。
想到接下来一个礼拜都是对练模式,他就觉得腿肚子有点转筋。
这才第一天呢,明天自己不会那么倒霉的还抽到那傻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