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也将放亮,早晨的温度低的吓人。身上的棉袄已经很旧了,缝缝补补不知道过了多少次水,早已经失去了保暖的功用。即使是这样,也没有第二件可以替换。知道赵文多一早就要上山,李翠珍头一天晚上特意加缝了补丁,没有棉花可絮,至少拿碎布增增厚度。也许是体质好比较的耐寒,只穿着这一件并不算厚实的旧袄,赵文多也并没有感觉到太过寒冷,手脚凉是凉,快走起路来血脉活络些也就不觉着了。山上的气温更是低,树棵上结了霜挂,挥了镰刀砍上去,瑟瑟的往上掉碎渣,落到脸上脖子里又是一阵冰。
六点多钟,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炊烟。孂
俩姐妹回到家时,李翠珍挺着个大肚子守在锅坑儿前,晚上这顿饭更为简单,熬的苞米粥,洗两个芥菜疙瘩,切成手指粗细的咸菜条,就着喝上一碗也就解决了。
那五捆柴禾放到了门口,并没急着摞到柴垛上去。赵文英先跨进门槛儿,瞅着外屋里就李翠珍一个人,下屋里姜家人正好进去了,往前凑了两步小声的道:“妈,老三今天又打着兔子了。”
李翠珍眼睛一亮,立时来了精神:“又打着了!”瞅了下屋一眼,也知道大姑娘这么小声的是怕被人听见,让他们知道了不分些还不大好,分了又心疼的慌,还是悄没声儿的好。
赵文多知道老大进去是说这事儿了,她在外头也没闲着,裹着兔子和野鸡的那捆柴禾已经松开了,里头的东西就半掩半露的现了出来。
“哎哟,三只还有野鸡——”李翠珍喜不自胜的哈了腰去摸了两下,随即压低了声音道:“赶紧把它们放进大缸里冻上,别搁这摆着了,再叫别人瞅见。”这院子里住了这么些人,指不定下一秒就有人出来撞见,还是得动作快着点。
头两天打着兔子,被人看见了也就那么地了,这接二连三的还一下子好几只,真就不能跟之前一样去宣扬,碰着那个得了红眼病儿,嫉妒了再使坏,就算不能真的怎么滴,绊几句口角也是烦。干脆不去惹那麻烦。
赵文多早就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家里盛东西的就那么一个大缸,不放在那里还能放哪儿,先一步的就把仓房的门打开了,左右手各拎了两只进去,放到了缸里盖上了盖子。孂
李翠珍等在门口,见她出来直笑着拍了两下肩膀:“我这老三可真是能行!”
贫家困户百事哀,不过是几个兔子也能换来这样的喜悦。赵文多心中微温的同时也不仅生出几分感慨来。
赵文英站在一旁,瞅了瞅她,又看了看李翠珍,想起赵文多要卖兔子的打算,张嘴刚想要说,可视线落到李翠珍那挺挺的大肚子,这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她妈怀的这胎已经快足月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生了,这个当口最受不得惊吓,还是先不告诉她吧。
憨实的人不会掩饰脸上的表情,赵文多不用多想都知道这会儿赵文英的心思,正好她也有心瞒着这件事,倒不用再多费口舌去劝说解释了。
晚饭桌上李翠珍把赵文多又打着猎物的事情说了出来,全家人都跟着挺兴奋,嘴里喝惯了的苞米粥都觉着比平日里香甜了不少。而作为打下这些肉肉的赵文多又收获了不少的称赞,俨然从最能花费钱的那一个一跃成为了可用的大功臣。
赵文多毕竟不是真的只有十一岁的小孩子,不会为了这些个甜甜话就晕头转向改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礼拜天的早晨,吃过了早饭,跟家里打了招呼,赵文多拎着一壶热水,拿了工具就又上了山。孂
这时候天也将放亮,早晨的温度低的吓人。身上的棉袄已经很旧了,缝缝补补不知道过了多少次水,早已经失去了保暖的功用。即使是这样,也没有第二件可以替换。
知道赵文多一早就要上山,李翠珍头一天晚上特意加缝了补丁,没有棉花可絮,至少拿碎布增增厚度。
也许是体质好比较的耐寒,只穿着这一件并不算厚实的旧袄,赵文多也并没有感觉到太过寒冷,手脚凉是凉,快走起路来血脉活络些也就不觉着了。
山上的气温更是低,树棵上结了霜挂,挥了镰刀砍上去,瑟瑟的往上掉碎渣,落到脸上脖子里又是一阵冰。
山雪在这样的寒天里那是只厚不薄,夜里头冷风吹过一茬儿,浅些的凹洞就被抹了个平,清晨时候再有爪印溜过去便分外的清晰,逮着这个空当去码兽便也更为容易。
不多时,赵文多便有了收获,两只公野鸡背对着身在空出一块儿土上啄食儿,她悄没声儿的摸过去,左右开弓,两个石块把它们砸蒙,两手一面一个,扯着尾巴就给这对儿野鸡兄弟薅住了。
同人类的女比男靓不大一样,动物界里很大一部分雄性为了博取雌性的青睐,可了劲儿的招摇浪,那是怎么华丽怎么漂亮怎么来。这野鸡就是其中的一种,母野鸡瞧着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儿,这公野鸡可就醒目的多了,尤其是身后那两根儿长长的尾羽,花花绿绿高高扬起,格外的精神好看。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亮眼,一些唱戏曲的行头里才会用到它,一般称为国戏翎子。孂
一方面是这羽毛比较的漂亮,另一方面也是打着可能会有用处的念头,赵文多特意把两只野鸡的尾羽给拔了下来单独放置一处,后头儿若是再有入帐可以并做一堆儿。
归置妥当了后,赵文多便继续往下走。遇到密集的树从就停下脚步砍上一会儿柴,有那空地方大了就码一码爪印儿。
这样走走暂暂,几个小时过后,又砍了十捆柴,放到之前转山腰那藏起来的二十捆一起。
兔子也捉了两只,野鸡又打了一对儿。
眼见头顶日头一点点往当空挪,估摸着时间也将近十一点左右,赵文多收起了家伙什儿,拍了拍身上的雪片碎叶下了山。
秋水镇每逢周三七都有集市,前小后大,礼拜天赶的是大集,周围这些个村子的人搭伙结伴的忙里偷个闲,可着集市绕上那么一圈儿,把能买的都买了,买不了的也过过眼瘾。
集市上卖的物品种类并不算太丰富,大多是些筐篓土篮子,针头线脑,日用占多半,食品无非就是些干粮果子,牲畜一类倒是挺红火,其中小猪仔占主力,可这也并不是成窝成群的卖,大多是卖家怀里搂着那么一只,有买的直接就兜了空。孂
在这里买卖钱票相搭着交易,更多是以货易货,通常鸡蛋换购的比例较大,再就是各种粮食,按斤两兑换,比如一斤大豆可以换几块豆腐,一斤米面可以换几根麻花几两果子,诸如此类。当然,也有完全用钱来买,不过要贵上不少钱。
娱乐生活还比较匮乏的年代,这样的集市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难得的休闲时刻,即便是什么东西都不买,空手去空手归,热热闹闹的环境和红红绿绿的tຊ物品也能让久累疲惫的身心得以放松。可以说,这样的集市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当然,这种闲暇不会持续太久,毕竟人们的主业是挣粮挣钱票,生活重心还是在于劳动,偶尔出来溜上一圈儿已经是难得,自然不会是太长时间。
傍中午的这个时段儿集市已经散了场,零星个别那么几个人还没有走,大多是在收拾支起的摊子,三五分钟内也都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