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松好身上还有任务,况且这么晚了继续待在她一个姑娘的房间里,也确实不大符合礼仪规矩。他趴着门,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回过头说:“我得走了,再待下去天都要亮了。”“不送。”楼水天说。欧阳松好半开了门,刚跨出去半步,又探回头来,带着明朗的笑容问道:“对了,我叫欧阳松好,你叫什么?”“楼水天。”“楼水天......水天。”他咀嚼着,“好名字!我会回来找你的!”说完,他灵活地闪身离去,华贵的锦袍在月色下反着亮光。
“这是哪里?”
“我的房间。”楼水天说。
欧阳松好露出了讶异的眼神。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小贼,居然是安南都护府的人......”他还未感慨完,突然想起刚刚的问题,又追问:“我没认错,就是你对吧?!”
楼水天故意不去看欧阳松好那充满期盼的眼神,顾自在案前坐下,拿起茶壶倒水。
“我这么帅一张脸,你不记得了吗,当年我还给了你一包馒头!”欧阳松好夺过她放到嘴边的茶杯,强迫她看向自己,同时还不停地眨眼,企图勾起楼水天的一点记忆。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楼水天啧了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溅在手背上的茶水。
五年前她重伤离开云衔山的时候,楼水天确实在山脚下遇到了一个贵公子。
当时的她奄奄一息,而且也不相信云衔山真的会放她走,对遇到的一切都保持着谨慎。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贵公子,跟了她好长一段路,她以为是云衔山派来跟她的人,于是对他表现出了敌意,若不是重伤无力,还差点动手。
虽然贵公子多番解释,但当时的楼水天仍旧不信他,最后他留下了一包馒头和几瓶药膏就走了。
说起来,他也算是楼水天的救命恩人。若不是那几瓶药几个馒头,楼水天兴许都会死在云衔山脚。
只是没有想到,时隔五年,居然还会再遇到他。
这五年过去了,他仍旧是这幅——楼水天上下看了他几眼——这幅天真烂漫的样子。
“记起来了吧?”欧阳松好又期盼又急切。
楼水天斟酌了一下,不确定是否该承认。毕竟一旦承认,或许会多了些麻烦。
半晌,她的唇瓣一张一合:“你可能认错人了......”
但欧阳松好根本不信她的鬼话。
“就是你!”欧阳松好一拍桌子,“你这个冷冰冰的,像要吃人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楼水天看他一眼,后者点点头,似乎在加强他的结论。
楼水天挠挠眉头,决定不去追究这不大礼貌的评价,转而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欧阳松好一点都不放过机会。
两人眼神对峙了一会。
楼水天掏出她的副尉令牌,摊在案上。
“副尉......蒋琴天居然找你当副尉......”欧阳松好一脸狐疑。他甚至要上手检查这个令牌的真假。
楼水天眼疾手快,将令牌收了回来。
“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欧阳松好挑眉,眼睛滴溜溜地转,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听说都护府内有许多美人,我过来一探究竟。”
楼水天一副静静地看他编的表情。
“蒋琴天没有娶妻妾,整个都护府上下,除了我便只有食苑那边几个五十多岁的厨娘。你,”楼水天挑眉,“口味这么特别?”
欧阳松好学着她的模样,也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顾自点头:“确实,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算了,不瞒你了,其实啊,我是来偷蒋琴天的宝贝的,听说他有个御赐宝剑,剑身笔直如松,剑刃锋利无比,就连剑穗都价值连城......若是可以一睹风采,也不枉我来芦州一趟了。”
楼水天盯着他眉飞色舞的神情,心里如明镜一般。
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楼水天并不知道,但他这般藏着掖着的模样,估计她也是问不出真正缘由来了,她便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御赐宝剑?确实有。”
“在哪里?”欧阳松好追问道。
“这我不知道。”
“那他有什么存放宝贝的屋子吗?”欧阳松好立即追问。
楼水天勾唇看他,把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这才发现自己过于明显了,尴尬笑着摆摆手:“算了,你一个小小副尉,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我自己去找。”
楼水天抱着双臂,笑问道:“你就不怕我这个小小副尉,把你供出去吗?”
欧阳松好看她一眼,笃定道:“你不会的。”
楼水天心里咯噔一声。
谁知他继续说道:“你是翻墙进来的,说明你跟都护府的关系也不怎么样。蒋琴天手上有你的什么把柄吧,对吧?”
他一语中的,楼水天只笑一笑,不作解释。
欧阳松好身上还有任务,况且这么晚了继续待在她一个姑娘的房间里,也确实不大符合礼仪规矩。他趴着门,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回过头说:“我得走了,再待下去天都要亮了。”
“不送。”楼水天说。
欧阳松好半开了门,刚跨出去半步,又探回头来,带着明朗的笑容问道:“对了,我叫欧阳松好,你叫什么?”
“楼水天。”
“楼水天......水天。”他咀嚼着,“好名字!我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他灵活地闪身离去,华贵的锦袍在月色下反着亮光。
楼水天浅浅一笑。
被他这么一搅和,先前从望月楼带回来的郁闷,早已消失不见。
江静檀醒来的时候,落入眼中的是一片陌生的暗红帘帐。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好半晌才记起昏睡前的事情来。
十三来过。
他不是做梦。
正这么想着,江雨生轻轻推了门进来。
“少盟主。”
对上江静檀隐隐带着期盼的眼神,江雨生垂下眸,答道:“十三走了。”
江静檀没应,眸中的光顷刻间就黯淡了下去。
“回吧。”久久,他说。
“是。”
江雨生上前一步要去扶着江静檀,结果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江雨生这才知道自家的少盟主确实心情十分地不佳。
他撇撇嘴。
夹在中间真的好难做人。
望月楼与江宅背靠背,从后门出去不过片刻就能回到。况且来望月楼的行动本就隐秘,因此回去还是走到后门。
江静檀走在前面,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像是想要证明自己这幅身体还是可堪用的。
江雨生觉得有些眼酸,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刚拐了弯,就见望月楼后门处有一方脸且眉目粗犷的车夫,运着满车蔬菜在门前停下,刚好与江静檀迎面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