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盎见她叹气,问:“是饭食不合胃口?”孟弗摇头:“是下饭菜没了,有点遗憾。”-老天大发慈悲,很快就给她把遗憾补足了。入夜,洗漱好正要就寝,闵娘派人将她唤去了主院,也即魏骧所居的松涛院。“侍浴?”“仰侍巾栉,本就是婢妾之责。”五郎君以前没这习惯,而今有了近身的人,到底是不一样了。孟弗以为叫她来是陪睡——这事意料之内,反正躲不过的。只没想到睡之前还多一道程序。闵娘将她带到浴房门前,把盛放着布巾梳篦等物的托盘交到她手里,示意她一个人进去。
啊……
这就是那个已经和她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严格来说却还是陌生人的魏五郎?
嗯,眉分八彩利剑,目若九天朗星,就这样负手站着,挺拔的身姿像一株孤松,爽朗清举,风姿特秀。
是副好皮相。还算郑乳娘有些良心,没有骗她。
对着一个金相玉质颜如冠玉的老板,怎么着也比对着个脑满肠肥伤眼睛的要好,饭都能多吃两碗,也可以少骂几句天。
就是这人面庞冷峻无温,看她的眼神也难辨喜怒……一瞧就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春盎见孟娘子只顾出神,连个反应也没有,直冲她挤眉弄眼。
孟弗欣赏完男色,终于动了,嘴巴动了。
她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糕点咀嚼完,咽下,拿帕子擦了手,这才放下腿、理理裙摆,起身下榻。
闻讯而来的秋盈见她终于记起给五郎君行礼,松了口气。
她这口气还是松得早了。
只见孟弗把装着点心的花釉瓷钵递出去,笑容和煦地问:“五郎君,吃么?”
“……”秋盈双手捂脸,压根不敢去看五郎君。
这是孟娘子住进披香院后五郎君第一次回府。
娘子方才那副豪放的姿势,私下里已经很不妥,偏还被五郎君撞个正着。
撞见也就罢了,赶紧补救也不晚,娘子非但不补救,还邀请五郎君吃这东西……
简直雪上加霜。
果不其然,五郎君只坐下喝了半盏茶就走了,都没跟孟娘子说几句话。
孟娘子倒是全程没闲着——眼睛没闲着。
自打五郎君坐下,五郎君低头喝茶,孟娘子也不说找个话题聊聊,就一个劲儿盯着五郎君看。
先是看脸,再是看手,跟着是喉结、领口……看得很满足。
大抵是再往下包裹严实,没有别处可看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室内静得可怕。
秋盈使眼色使得眼都抽筋了,全都抛给了瞎子。
中途五郎君也抬眸回视了两次,以目询问她有何事。
孟娘子半点不尴尬,还冲他笑笑,又端起瓷钵问他要不要吃。
“很好吃的。”
秋盈怀疑五郎君是被气走的,要不就是生生被“看”走的。
任谁被那样直勾勾盯半天还坐的住?
“娘子,你、你……五郎君是难得回来一次,机会宝贵,但你总要收敛着些。”
孟弗无辜道:“我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是,你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你只是快要用眼神把人扒干净了。
秋盈婉转建议:“男人都喜欢含情脉脉的眼神,应当不喜欢……”生吞活剥的。
孟弗嗯嗯了几声,敷衍道:“说得有理,下次再含情脉脉。”
秋盈愁得很,原以为五郎君会留下来用晚膳,然后顺理成章留宿披香院……
错失了这次机会,下次不知又要等到何时。
孟弗也有些惆怅。
她想起魏骧那只端着茶盏的手,手指修长骨感。
脸长得好看,手也好看。
举动也没有常见武将的粗鲁,倒有几分清贵矜雅……
平心而论,第一印象的确很重要。
魏骧既符合孟弗的主观审美,又符合她对优质男人的定义,且尚未成家,更无婚约在身,若是换个地方,彼此换个身份,孟弗还真不介意跟他深入发展一下关系。
如郑乳娘所言,反正她不吃亏。
可惜生在这么个鬼世道,他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又已注定。
唉,过过眼瘾罢了。
春盎见她叹气,问:“是饭食不合胃口?”
孟弗摇头:“是下饭菜没了,有点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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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大发慈悲,很快就给她把遗憾补足了。
入夜,洗漱好正要就寝,闵娘派人将她唤去了主院,也即魏骧所居的松涛院。
“侍浴?”
“仰侍巾栉,本就是婢妾之责。”
五郎君以前没这习惯,而今有了近身的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孟弗以为叫她来是陪睡——这事意料之内,反正躲不过的。
只没想到睡之前还多一道程序。
闵娘将她带到浴房门前,把盛放着布巾梳篦等物的托盘交到她手里,示意她一个人进去。
室内是水磨方砖的地面,当先一面屏风,绕过屏风,隐约见到一个汉白玉砌筑的面积不小的汤池,热汤池旁边还有一个略小些的池子,应当是冷汤池。
孟弗心道,麓川镇果然势大财雄,这讲究不亚于皇室了。也不知引水与排水是怎么解决的。
又看看自己的手。唉,这纤纤玉指除了给自己洗澡,就连……如今却要伺候别人濯发、浴身。
闭着眼给自己催眠,权当自己是个搓澡工,劳动人民最光荣……
做好心理建设,睁眼扫视四周。
四角都立着长柄灯架,奈何热气蒸腾、水雾弥漫,视线难免受到阻碍,看什么都朦胧一片,恍如置身仙境。
孟弗适应了一下,勉强辨清那人所在方位,举步过去。
这会儿倒不怎么纠结了,下晌只看了能看的,马上就能看到不能看的,想想还有些小雀跃。
然而乐极生悲。
汤池旁的地面洒了水的缘故,十分湿滑,她脚下一趔趄,没能稳住身形,失去了平衡,来不及惊呼一声就控制不住地整个朝前仆倒。
魏骧背靠池壁,双臂张开搭在岸沿,仰首闭目,似乎正在出神。
知道有人进来,最初以为是青霄,随着脚步声临近,眉心倏地皱起,是个女人。
“滚出——”去字还含在口里,背脊陡然僵住。
孟弗以为自己不会尴尬的,但这下真由不得她不尴尬了。
庆幸的是,没有发生更惨烈的事,只是撞上了一堵硬墙;不幸的是,那墙是一方健阔的后背。
孟弗相当于是趴在了魏骧背上……前胸贴上后背时甚至发出了啪叽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这一声异常清晰,柔软与坚硬的碰撞,说不出的旖旎暗昧,面皮薄些的恐怕都要面红耳赤了。
为了不让自己摔倒,她还下意识地揽抱住了他的脖子。
或许是出于条件反射,在她抱上来的一瞬间,魏骧抬手撑了她右肘一把,不然按照惯性,她一头扎进热汤池里都有可能。
当然那只手很快便收了回去。
孟弗想起来之前秋盈劝她适当矜持的话。
又要让秋盈失望了,在魏骧眼里,她这恐怕都不是投怀送抱了,分明是如狼似虎地生扑啊。
缓缓松手,立正站好,干笑两声,若无其事地问:“五郎君,搓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