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榆笑意一僵，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若他是警方的卧底，调查科的陈家宪又怎么会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
若他是卧底，前世又怎么会一直顶着耀兴话事人的身份，直到港岛回归洗白后却依然没回归警队。
叶承夏叹了口气：“最近我不是一直在追查肥斌的事吗，查到了一些端倪。”
叶秋榆冷静道：“他十六岁就从西江来到港岛，所有一切都有迹可循，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话虽这样斩钉截铁，叶秋榆的手却不自觉颤抖起来。
叶秋榆安抚叶承夏：“这事我会去查，你放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毁掉崇信，包括我自己。”
不远处，封屿已经冲她走过来，叶秋榆嘴角翘起迎上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封屿拉着叶秋榆：“走，送你个礼物。”
叶秋榆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去哪儿？”
封屿挑眉不回答，将叶秋榆拉到门外。
门口停了一辆红白相间的机车。
“你之前不是说过喜欢这车？今天刚到。”
彼时《天若有情》的热潮仍未过去，华仔骑机车载身着婚纱的JOJO飞跃港城的海报挂满大街小巷。
叶秋榆默了默，轻声道：“不吉利啊！”
封屿不知是不是想到电影结局，顿了下，哂笑：“也是，那我让他们开走。”
叶秋榆摇头，看向他：“送都送来了，载我去兜风吧？”
“好，你想去哪儿？”
叶秋榆想了想：“维港码头。”
维多利亚港流光璀璨，如一颗永不落幕的明珠。
海风吹来，叶秋榆问身旁的人：“封屿，你为什么这么想娶我？”
封屿看叶秋榆：“你终于问出这问题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
叶秋榆倏地看他，他眼眸含笑。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八年前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发誓，一定会娶你。”5
“那时候你才十六岁，是叶家掌上明珠，而我是个一名不文的混混，所以我努力往上爬，直到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说着，他从后面拥住叶秋榆，叶秋榆看不见他神情。
叶秋榆闭上眼：“封屿，婚礼推迟吧，再给我一点时间。”
封屿一惊，语气诧异：“阿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叶秋榆牵住他的手。
崇信那些违法的生意叶秋榆已经开始着手整改，阻碍抱怨之声四起，可碍着封屿的名声，他们还不敢怎样。
但这事触及的利益太大，叶秋榆不确信结果会如何。
“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成功了……我们就立刻举行婚礼。”
我信你，所以我用欠你的那条命来赌，赌一颗真心，赌一个未来。
可就在说完婚礼推迟的两日后，叶秋榆的龙头信物却突然消失。
叶秋榆悚然一惊，去到放账本的保险柜，账本也不翼而飞。
这保险柜只有龙头信物能打开。
叶秋榆打开刚从美国订回来没多久的监控摄像头，封屿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其中。
这设备国内还没开始普及，或许他也想不到叶秋榆会用上。
看见人那一瞬间，如利刃穿心。
叶秋榆没料到，自己输得会这样快。
循着封屿的痕迹来到码头上，叶秋榆看着他，咬着牙道：“将账本给我。”
每一句誓言都言犹在耳，昨日爱人已变成今日仇敌。
封屿神情复杂地摇头。
叶秋榆举枪指向他，扬高声音：“给我。”
那里面记录了崇信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若是让警方拿走，崇信的名号自此湮灭。
封屿仿似变了个人，再没有那吊儿郎当的神情。
“阿榆，这账本上的事都与你无关，不会牵连你。”
不会牵连她？那她的父亲和哥哥呢？
明明她就快要成功改换门庭，也能将真正罪恶的人都清理出崇信……他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她。
叶秋榆嘲讽一笑，冷冷道：“自己将账本给我，或者，我杀了你自己拿，你选一个。”
封屿凝视着叶秋榆，眼神坚定却又透着一丝悲哀：“我不会给你，这是我的职责。”
“从我向红旗敬礼那一天开始，我就没得选。”
叶秋榆的手微微发抖，厉声呵斥：“别逼我。”
封屿声音温柔：“握紧，像我教过你那样，别发抖。”
不知何时，四面八方响起警笛声。
无数人往这个方向涌来。
风浪越发大了，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叶秋榆嘶声问他：“从你在西江救下我，不，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一切就是针对我的一场局对吗？”
封屿沉默地看着叶秋榆。
“你支持我坐上崇信话事人就是为了拿到崇信的证据是吗？”
叶秋榆心脏痛得几乎窒息，却还是继续问道：“你跪在天后庙前祈福那一分钟，求的是我未来之路平安顺遂，还是……你能早日亲手将我送进牢房？”
“秋榆。”封屿有些艰涩地开口，“我没想过……”
叶秋榆打断他：“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警察已经越来越近，淅淅沥沥雨滴砸在脸上快要让人睁不开眼，叶秋榆终于扣动扳机。
封屿肩膀血色溅起，账本坠落在地。
叶秋榆捡起账本的瞬间，心脏一痛。
而后听见封屿撕心裂肺的声音：“不——”
叶秋榆低头一看，胸口处炸开一朵血花。
他想要靠近叶秋榆，叶秋榆却用尽最后力气推开。
“祝封sir，长命百岁，步步高升。”
在封屿惊惶绝望的眼神中，叶秋榆往后一倒，抱着账本坠入无边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