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榆的身影一瞬间便被海浪吞噬。
封屿想要跟着跳下去,却被身后奔来的人死死拉住。
陈家宪厉声道:“你疯了?这么大的浪,救不了的。”
封屿声嘶力竭回吼:“谁他妈让你们开枪的?”
“不是我们的人开的枪。”陈家宪神色也难看。
封屿呼吸粗重,眼神狠戾,显然是不信。
下一瞬,陈家宪又开口:“但她死了也是好事,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好不容易才坐到今天这位置,她若是泄露出去,我们多年来的部署就全部完了。”
雨越来越大,听见这话的封屿眼眶都充血:“她是无辜的。”
“别天真了,出来混的,没有一个人无辜。”陈家宪冲他喊道,“她若是真无辜,当不了崇信话事人。”
封屿动作一顿,终于闭上眼。
大雨打在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他卸掉力气,声音比这夜色还沉:“账本也没了。”
陈家宪看着无边无际大海神色一变,低声骂了句脏话。
封屿睁开眼睛,漆黑眼珠辨不出情绪:“事已至此,先从清河会下手吧!”8
陈家宪思忖片刻,道:“对,刚好就说叶秋榆的事是清河会干的,这等大仇,必定不死不休,等到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
封屿什么话也没说,迎着风雨往码头外走去。
手臂上的伤有鲜血流下,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在泥泞中消失不见。
他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伤的位置竟跟叶秋榆在西江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下一瞬,他心脏一缩,又或许,叶秋榆是故意的。
回到耀兴,封屿对着手下吩咐道:“顺着维港码头海岸全力搜寻叶秋榆下落,活要见人……”
顿了顿,他握紧拳,声音嘶哑至极:“死要见尸。”
子弹穿过心脏又坠入海里,有几分生还可能,他不愿细想。
眼前又回想起叶秋榆最后那个绝望的眼神,他此生从未听过如此凄厉的诘问。
那颗子弹不光穿过叶秋榆的心脏,似乎随之穿过封屿的心脏。
痛得他青筋爆裂,牙齿都在打颤,舌尖都浸透出一股血腥味。
他与叶秋榆相处的那些情节,如同电影般,一帧一帧在他脑海中闪过,又被狠狠撕裂,最后只余一个染着血的笑——“祝封sir,长命百岁,步步高升!”
封屿再一次满头是汗地从噩梦中惊醒。
已经是叶秋榆坠海的第三天,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就在这三天内,因为陈家宪的推波助澜,清河会与崇信已经械斗数次,现场惨烈,调查科那边抓了不少人。
叶秋榆坠海当日,叶承夏也不知所踪,在一双儿女都失去踪迹后,崇信前任龙头叶世鸿闭门不出,几位忠心的元老出来联手主持大局。
贺权贼心不死,再次企图夺权。
一时之间,崇信内忧外患。
陆禹茶室。
封屿脸色犹未恢复,仍透着一股毫无血色的白,像是不见天日的吸血鬼。
他对着对面的人道:“现在是你上位的机会,还有,一定要保护好叶世鸿。”
对面,眼尾有道伤疤的男人垂头应声:“是,屿哥。”
抬起头来,竟是肥斌原来的手下,新任深水埗扛把子,阿乐。
与此同时,公海上的一艘游艇上,一双琉璃似的眼眸蓦地睁开。
叶秋榆看向守在身旁的叶承夏,嘴角牵起:“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