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毒辣,尽管到了秋收,这天气还像是八月盛夏。
地里头劳作的庄稼人汗湿了一层又一层。
许禺山从前也是其中一个,埋头苦干,只为了抢多一日收割完粮食,免得天有不测风云。
今日他却是没下地,坐在田沟上,身边放着那把钝了的镰刀。
“爹。”
女声清脆,来者正是许初七。
她手里头捧着一瓢清水,“娘说日头毒,让我来给爹你送水解解渴。”
老远,许初七就看见有人孤零零的坐在田埂了。
走近一瞧,让许初七有些意外。
按照常理,她爹应该是田里头干的最卖力的一个,挥汗如雨。
许禺山勉强挤出一个憨厚的笑来,“哪里用得着七七你跑一趟?”
笑容之下,压抑着许禺山沉重的心情。
许禺山心思并不深沉,那点郁闷,全写在脸上,许初七看的是一清二楚。
“爹,你先喝口水。”
许初七眼神一暗,将水瓢递了过去。
她顺势在田埂坐下,“爹可是因为大伯母的话,心情不好了?”
要不然,凭着许禺山的孝顺,就算有分家的打算,也早已经在地里头干的热火朝天,一心一意收割粮食为了这个大家庭。
果不其然,正如许初七所预料的一样,许禺山先是一愣,嘴硬的含糊,“没有那回事,七七用不着操心。”
许初七打定主意,不给许禺山逃避的机会,她直言不讳,“爹,你还想分家吗?”
这话问得许禺山良久无言,许初七静静等待着。
“想。”
几近艰难的说出这一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许禺山浑身上下的力气。
“但是你爷他不会同意分家的。”许禺山颓然叹了口气。
他们连外面欠银子的主意都用了,老爷子都没答应分家。
许初七回想起许老爷子的表现,知道许禺山说的对。
但,事在人为。
许初七灵机一动,脑海中就浮现出来一个主意——不破不立。
她郑重的看着许禺山,“爹,只要爹你下定决心了,其余的都算不上难题。”
“我其实有一个主意,就看爹和娘愿不愿意了。”
许初七凑过去,低声音耳语了两句。
随着她的话,许禺山大惊失色。
“七七,你,你这是从何处听来的主意?”
太过惊讶,让许禺山说话都磕绊了一下。
没等许初七回话,他已经自顾自的摇头否定起来,“不行的,太冒险了,还要花上银钱,七七,咱们再另想别的办法吧。”
听着许禺山的话,许初七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冲动。
她深知,老实巴交了半辈子的爹,能迈出这一步,决定分家,已经是不易。
可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毕竟她虽然有信心让二房的日子好起来,但势必也会让大房沾到光。
光是想想这种事情,许初七都觉得恶心得厉害。
摇摇头,甩去脑海里令人作恶的想法,许初七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当你答应了,记得回去和娘知会一声,免得吓着了。”
既然许禺山还不能彻底摒弃那份孝顺,她就亲自推上一把。
“我去镇上找人!”
丢下这句话,许禺山都没反应过来,许初七已经一溜烟,跑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