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算是明白了前生为什么师兄最后的身体那么虚弱了:
因为楼怜芷将自已给老夫人配制舒筋活血的药丸,献给了靖安王!想到这一种可能的时候,江晚怒从心起!
楼老夫人的病症确实和当时靖安王有些相似,但是却不是一种情况。她还记得当时看见师兄的脸色,更像是毒气深入心肺的样子……
而自已给老夫人的药丸确实可以缓解一些中毒症状,但是这药丸重在舒筋活血,服用这样的药丸无异于饮鸩止渴!如果师兄中毒,服用了楼怜芷送的药丸,那毒气并不会拔除,真的可能会出现后期心脉受损的景象!
越想越惊险,江晚算了算时间正好就是这几天!
不行,一定要先楼怜芷一步看看师兄!
可是一动,身后的伤口传来剧痛,让江晚全身都在颤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抽屉,江晚眼神一暗,师兄前生欠你了一世深情,今生我会慢慢还给你的,等我!
江晚强忍着剧痛,起身,从不远处妆台的小暗格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红色的药丸,伤口痛得她倒出药丸的时候手都在颤抖,这药能短暂缓解身上的疼痛……
几乎没有思考,用水破开药丸,江晚一饮而尽,然后趴在床上,看向了窗外的天,要等天黑了……
而此时靖安王府却是压抑得可怕。
“我大历堂堂御医居然连个毒都解不了吗!”一声怒吼,却让一群跪在堂前的太医们瑟瑟发抖。
“父皇……息怒啊!咳咳……”低声咳嗽声,却让发怒的人平静下来。
床上的人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莹白如玉,骨节分明。而旁边身着龙纹玄衣的男子立刻握了上去,焦急中带着温和:“瑞儿别怕,朕就不信这天下这么大,就找不到能治好你的人。”
赵知行缓缓起身,旁边的内侍立刻扶住,并且塞了枕头,让他靠坐着。
苍白的脸更显着俊朗的轮廓,皇帝看着这张脸,更难压抑着自已的心痛,这是那人留给自已唯一的儿子,而现在自已却无能为力。
“父皇不必难过,生死有命,儿臣并不觉得难过,能为国效力……已是无悔……”
“瑞儿!”皇帝脸上透出了难言的伤痛,这样的表情投进了赵知行的眼睛中,赵知行握着的父皇的那只手用了力:“父皇身体康健,我大历也一切风调雨顺,按理说儿臣已无心愿……”
这交代后事的语气让皇帝内心一片慌乱:“瑞儿!父皇能治好你,你相信我,你母亲就是这样离我而去,你不能……”
“如果可以,儿臣自是愿意一直为父皇效力,只是如果不测,父皇,我还有一个心愿……”
说着,赵知行便想起身,皇帝赶忙制止,心下震惊,这个儿子向来对他这个父亲无所求,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愿让他难得的有求于他?
“你坐着说,朕都答应!”说的时候,已经步入中年的皇帝竟然也已经潸然泪下。
“儿臣有一心系之人,是我小师妹。但是我找了她很久,却找不到她了……”
皇帝更加震惊,自已也曾想过要给这个儿子指婚,他都推了,原来并不是未开蒙男女之事,只是也是心有所属了。
“哦,国相之徒?”
“是,只是失了行踪,父皇,如果我……”想说“不测”,但是看见皇帝脸上的痛楚,赵知行终究还是不忍心,顿了顿,“父皇可以找到她,替我好好对她,她毕竟曾经救过我……”
原来是这样。
“答应!但是你也别放弃,自已去好好对待不好吗?”
怎么不好?
可是这次……
“启奏陛下!楼尚书携女前来献药。”内侍的通报,让皇帝和赵知行惊喜。
喜的是皇帝,他觉得朝中大臣前来献药必然大有希望。
惊的是赵知行,他知道自已这毒除了药王谷谷主怕是没人能救,怎么可能会有人献药,怕是动机不纯。
看着自已的父皇脸上难掩的喜悦,赵知行也不好打击他,只是提起了万分小心。
只见那楼尚书带着自已的女儿缓缓地走了进来:“老臣有祛毒药丸些许,乃是小女所配,万望能救靖安王。”
赵知行看着旁边羞怯的楼小姐,缓缓说道:“听闻楼尚书有数个儿子,只在知天命的时候才得了一个女儿,便是这位楼小姐吗?”
听见这样的话,楼怜芷全身轻微一颤,很小很轻微,其他并未察觉,但是赵知行目光如炬,怎么能逃过这样的眼睛,看来这位楼小姐大有问题。
但是皇帝迫不及待地接过楼毅递上来的药丸,刚想要交给御医检测看看,却看见自已儿子在一旁紧紧地盯着这小小的药丸。不由得一笑,转手就给了赵知行,又将盛药的小馆子递给了御医检验。
赵知行闻了闻这药丸,眉头紧紧地了皱了起来,一双锐利的眼扫过了楼氏父女,这药丸的味道,有一点师妹曾经炼制的泻火药的味道。
“妙啊!”在一旁御医打断了赵知行的疑惑,太医有一些兴奋,“回陛下,虽然不知道这药丸中含有何种药草,但是其中臣能分辨的几种却是均有解毒功效,只是臣之前一直没有想到能将这几种放在一起。”
说罢,那太医激动地转身看向了楼尚书:“这当真是楼小姐所炼制的?”
楼毅一直紧绷身体这时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低下头行了礼:“正是小女所配制。”
听见这样的话,皇帝倒是来了兴趣:“哦?楼尚书当真好福气,有女如此!”
楼毅压着内心的兴奋,面上谦和:“实不相瞒,家母身中奇毒,症状也同靖安王殿下的相似,所以才想着将此药献上,臣和女儿都想为陛下尽一些绵薄之力。”
“如此说来,也算是试过药性了?”皇帝不由得心下一喜,看向了那位一直低着头的楼小姐,“那你这位女儿可会把脉看病?”
“小女……”
楼毅刚想开口,却不想在一旁的赵知行突然开口:“楼小姐来说。”
听见自已的女儿被靖安王点到名字,楼毅惊喜得手都有一点颤抖。
楼怜芷还记的出门前父亲的嘱咐,于是镇静下来,福了福身:“臣女不善医术,不敢班门弄斧,炼制解毒丸也是侥幸,是因为看着祖母每日病痛折磨,才潜心研究药理,只是针对祖母的症状才读了许多医书,才偶然炼得。”
说到这里的时候,楼怜芷跪了下来,拜了一拜,才继续说:“陛下,殿下,臣女只是半路浅学了一些医理,更是比不得太医院,只是偶然罢了。这药丸臣女也只是想着,即便是救不了祖母,缓解不了症痛,也要不伤于身才好,所以臣女并不知道这药丸对殿下是否有益处,还请陛下仔细验之。”
楼怜芷这话说得很漂亮,既能说明自已是因为自已的祖母病制成的药丸,对靖安王有益与否自已并不知晓,让太医验明,到时候即便是有问题,自已也没有关系,反正自已祖母已经吃了;又能侧面表现出她楼怜芷的孝道。
这样的话让皇帝十分满意:“谦虚,孝顺,谨慎!楼爱卿有女如此,当真是福泽深厚啊!”
但是这样的话偏偏让赵知行分外不喜,总是觉得这位楼小姐有点古怪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楼毅连忙跪下:“臣不敢贪功,是陛下福泽深厚才是,只希望此药能救靖安王殿下!”
楼怜芷抬眼看向了床上的人,俊美的容颜确实很让人心动,但是那双看似能透析一切的眼神,却总是让楼怜芷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感受到目光的时候,床上的人看向了楼怜芷,楼怜芷慌乱之中低下头,那情况却更像是娇羞。
要不是刚刚赵知行的“临终托愿”,皇帝就要以为赵知行这是动心了。